梁女医松了口气。
女医都是学徒,但她?是麦院正的得意门?生,金针天赋卓绝,就连赵庭芳也曾夸奖过她?。
今日唯一的幸运,就是她?在此处听候差遣。
姜云冉问:“行?针结束了?”
梁女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道:“结束了。”
姜云冉眸色一沉,她?冷声道:“你们二人悄无声息退至雅室,不得出门?。”
两人对视一眼,苍白着脸退了下去?,甚至还?贴心关上了寝殿的房门?。
门?扉合上,只剩姜云冉和满脸死气的吴端嫔。
床榻上都是血。
方才吴端嫔血崩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鲜血喷得到处都是,症间寝殿犹如修罗场,让人毛骨悚然。
姜云冉却毫不迟疑坐在了床榻边,她?握了握吴端嫔的手,入手只有?一片冰冷。
失血过多,吴端嫔的身体再不可能温暖起来。
她?的动作其实很?轻,却仿佛天崩地裂,忽然惊醒了吴端嫔。
吴端嫔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上背着个?幼小的孩童,在海滩上奔跑。
潮水一波波打在脚上,冰凉一片。
孩子的笑声天真无邪,身躯却越来越重,她?跑阿跑,最终支撑不住,整个?人被那小身体砸入碧蓝的海水之中。
冰冷瞬间侵袭全?身。
耳边,是孩童稚嫩的嗓音:“娘。”
“娘。”
吴端嫔猛然惊醒。
她?大口喘气,之前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感到自己很?轻,好似漂浮在云朵之上。
疼痛,鲜血,失去?,眼泪,都消失不见。
就连那双迷茫的眼,此刻都清晰起来。
眼前一道身影,正平静看向她?。
姜云冉目光中没?有?慈悲,没?有?难过,亦没?有?不舍。
她?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吴端嫔自己也慢慢平复了呼吸。
“我是不是要死了?”
吴端嫔说着,苦笑了一声:“原来真的有?回光返照。”
姜云冉眸色微垂,她?道:“你知道自己是服用坐胎药而怀孕,可你是否知道那坐胎药的药效?”
时间紧迫,姜云冉一句废话都没?有?,她?直截了当切入正题。
吴端嫔眨了一下眼睛,她?没?有?隐瞒:“还?是被人发现了。”
姜云冉见她?承认,就告诉她?:“这种坐胎药叫得喜,是两百年前的禁药,已经绝迹百多年,服用此药,生下来的孩子十不存一,唯一能存活下来的,也多疾病缠身,年少夭折。”
“什么?”
吴端嫔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赤红,身体里?仅剩的血液都汇聚在眼中,看起来血腥又狰狞。
“你说什么?”
吴端嫔想?要大声嘶吼,但她?早无精气,说出来的话犹如呢喃,就只有?姜云冉一人能听清。
“否则,你以?为你因何早产?”
“那个?人为了让你跟孩子一尸两命,费尽周折,甚至在红螺炭里?又下了毒,就为让你也难产。”
姜云冉说得简单直白,抛除所有?的废话,她?给了吴端嫔最简单明了的答案。
“你已油灯枯竭,想?来你自己也知道,”姜云冉一字一顿,“吴岁晚,你不想?报复吗?”
“他们害你与孩儿两条命,你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吴端嫔胸口剧烈起伏。
她?以?为自己沉重地喘息着,实际上却没?有?半分多余声响。
她?的眼睛依旧狠狠瞪着,血丝充满眼眸,比夜里?的红灯笼还?要吓人。
“我想?。”
吴端嫔喘着气,她?道:“我想?。”
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为了自己,也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