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阮忠良,身后门扉一关,他冷酷的面?容便松懈下来,眉宇之中却多了几分戾气。
这样压抑的日?子,不?知道要熬到几时。
自从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阮忠良的日?子可谓顺心如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被人用?那样鄙薄的眼神看过,让他满心怒气无处发泄。
只有回到家里,才能放肆些许。
也正因他最近的阴晴不?定,阮氏上下都噤若寒蝉,家中的仆役都低眉顺眼,甚至不?敢大声喧哗。
伺候阮忠良多年的耿管家最是知道他的脾气,见他沉下脸来,立即就上前道:“老爷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可要沐浴更衣之后用?膳?”
光禄寺不?过普普通通的无用?衙门,最大的官是光禄寺卿,才从三品。
阮忠良现在被降为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就连早朝都不?能去,每日?都困在光禄寺那窄小憋闷的衙门里,一整日?下来,满身都是汗。
他不?能容忍自己这样邋遢。
因此现在一下衙门,他就立即沐浴,把身边的下人折腾得不?轻。
阮忠良对耿管家态度还算客气,不?会故意对他冷脸,闻言就说:“你辛苦了。”
虽然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耿管家却松了口气。
知晓今日应该没有大事。
等阮忠良沐浴更衣完,已经过了日?入,整个玉京都漆黑一片,家家户户点起了蜡烛。
喧闹了一整日?的都城,也安静下来,迎接平静的黑夜。
因之前廖淑妍的所作所为,整个阮氏伺候的仆役也被仪鸾卫审问过,虽然并?无异常,但许多只签了短契的仆役们都不敢再留在阮家,纷纷辞工。
而阮家因为这种种事端,名声一落千丈,长工们也不?愿过府伺候,如今阮家倒是比以前还要冷清,伺候的仆役们少?了三成。
对于阮忠良来说,反而清静。
就是剩下的仆役们辛苦一些,胆战心惊的,却都不?敢多有怨言。
这会儿阮忠良换了一身新衣,坐在膳堂,神情终于和缓下来。
他坐了片刻,不?由蹙起眉头。
“少?爷呢?”
自从府中出事,家中没?了女主?人,里外庶务一下子就压到了阮忠良一人身上。
他做惯了甩手掌柜,现在让他打理家中琐事,他根本就没?这个耐心,只能让耿管家的妻子崔氏临时上手,但崔氏以前只管厨房,一开始弄得一团糟。
阮忠良当时焦头烂额,便忘了单独住在清静居的儿子,直到一日?李三送饭过去,发现阮含栋晕倒了,才知晓儿子竟是风寒数日?都不?敢言语。
阮忠良难得慈父心发作,他当即就请了大夫,待医治好?阮含栋之后,很愧疚地道:“栋儿,是为父疏忽了。”
阮含栋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只剩下一片苍白。
自从廖淑妍自缢之后,他情绪就非常低落,每日?茶饭不?思,书?也读不?进去,整日?发呆,魂不?守舍。
李三虽说是奉命“看护”阮含栋的下人,但多年来他比阮忠良都更亲近阮含栋,见他这般也不?忍催促,偷偷隐瞒了下来。
直到阮含栋生病晕倒,才真相大白。
阮家牵扯这样的事端,虽然景华琰网开一面?,没?有禁止阮含栋科举仕途,但也因母丧,阮含栋到底无法参加今岁的春闱。
想要科举,要等三年之后。
或许有三年宽裕,或许本身自顾不?暇,闭门那两月,阮忠良便没?有紧盯阮含栋读书?,见他这样病弱,语气也缓和不?少?。
“栋儿,父亲知晓你心疼母亲,但你要知晓,如今一切都是课业为重。”
“虽然还有三年光阴,近来也可以休息,却不?能丧失斗志,总要尽快恢复,好?好?读书?。”
“这三年,或许是你的机会。”
当时阮含栋平静看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