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这几日容光焕发。

深秋时节,脖颈上系着真丝纱巾,穿着长呢子大衣,腰身勒的细细的,从容又有气质。

她脚下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往医院走。

看起来人模狗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

林回和安安在里面,正在跟村委会的书记、干事,还有一群得知林向阳做手术,而大老远赶过来的父老乡亲们说话。

大家都提着礼品,穿着家里最好的衣服,像模像样地站在楼下。

因为知道还不能探望林向阳,他们干脆在楼下等着花芽出现。

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感,花芽不想去判断,至少人来了,有个情面在。

只是花芽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还有林春莲。

花芽眼睛眯了眯,往四周看了眼,不知道赵小燕是不是在远处观察着她。

“咋啦?”王天柱跟着她看了眼,奇怪地问:“有仇家?”

花芽锤了他一下,带着他往那边走去。

王天柱看着一大堆人看着他们,他抱着小瑶瑶往上面颠了颠,悄么悄地说:“这些该不会都是你的亲戚吧?怎么看你的眼神好像是狼看到了肉?眼睛都发着绿光。”

花芽小声说:“混蛋,我的亲戚不也是你的亲戚么。”

王天柱恍然大悟:“哦,对哦。难怪我看着眼熟,跟我亲爹妈离开以后,那帮人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花芽跟他说:“你也别带有色眼镜,他们这几年对我家照顾不少。甭管因为什么原因,至少人家付出了。你要是非戴有色眼镜,那我跟你说,人后头站的那个女的,照理你应该叫她大姑奶,她坏的透透的,你可别跟她说话,我都不想搭理她的。”

王天柱往林春莲那边看了眼,点点头说:“我记住了。不过,她旁边站的那个是不是前几天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张姐,说话可不好听那个红眼病啊?”

花芽还真没仔细往那边看,她再看过去,嗬,还真是。

王天柱笑着说:“这就叫屎壳郎爱粪球。”

花芽“噗呲”笑了,拍拍他的后背说:“你可太有文化了,说的好对。”

他俩在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林回和安安迎了上去。

张姐见边上没有他们的人了,低声嘀咕道:“那个高个的男孩就是她老男人的儿子,你们看看至少二十了。她嫁的男人少说五十岁,说不准六十岁!也许,还有个更大的孩子呢。”

林春莲听人说过花芽丈夫的事,自从知道她嫁的好,又得公婆宠爱,林春莲的胸腔里就郁结了一口气,这三年来一直都哽的她不舒坦。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想自己的闺女差到哪里了?

钱爱军喜欢花芽不说,怎么随便找了名军官,都能把她宠成那副样子。政府的人还敲锣打鼓地给她送牌匾,挂奖章。八成都是军官丈夫为了哄她高兴给弄来的。

林春莲恶意地猜想,什么公公婆婆宠爱,说不准就是花芽嫁的老男人宠爱她呢。就因为岁数大,被人当成花芽的公公。

林春莲本来不想过来,家里的两个老东西非逼着她过来。还说什么要她把肾捐出去,雪中送炭,说不准花芽一高兴,能给他们几个钱。

林春莲这两年跟那两个老废物已经撕破脸,唯一能让他们保持表面过的去的就是林向阳每年给的四十五元钱。

而两个老废物能乖乖的把钱给她,也全因为她能给他们一个屋檐住,一碗剩菜剩饭吃。

那两个老废物知道林向阳一家过的好,现在后悔跟他决裂。奈何他们岁数大,想要捐肾都没资格。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林春莲身上,说什么都是血亲关系,说不准她的肾正好能让林向阳用上。

反正人都有两颗肾,捐出去一颗还有一颗,因此能换回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是值得的。

可惜林春莲有这个想法,把自己的肾当做宝贝,想要拿捏林向阳,可惜算盘还是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