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路路,你上个月的理想不是像姥姥姥爷和妈妈那样,教书育人吗?”
“姥爷,没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做人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老钟指着电视上的钟汀对钟路路说,“以后和你妈一样站在讲台上好不好?”
钟路路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电视里的钟汀看,“为什么我妈妈在电视上看着比生活中还要好看些?”
钟汀跟一个历史文化类节目签了十二期的合同,该节目每周五晚上十点播出。
老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你妈随我和姥姥,上镜。”
倒是钟汀十分诚实,“因为你妈妈出镜时化了妆。”
钟汀并不喜欢出镜,最开始录节目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钟汀对在电视上抛头露面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有点儿恐惧,不过她最后还是在节目编导惨无人道地吹捧下,败下阵来。小编导是她的小师妹,对她极尽吹捧之能事,您课讲得太好了,您怎么忍心只让有限的学生听您的课呢?历史科普任重道远,您不要把自己该扛的责任丢给别人。
正式录节目的前一天,钟汀十分紧张,一边给路肖维按肩一边问,“上镜是不是特别显脸大?”
“你挺上镜的。”
“是吗?”
“骗你玩儿的。”
路肖维在外人面前十分给钟汀面子,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而当只有两个人相对的时候,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好话从来超不过十个字。她只要稍稍客气一下,他就会收回夸她的话。
钟汀的手在他的肩上使劲捏了一把,以表气愤。
路肖维直接握住她的手,把她掀在床上。
“明天我还得早起呢。”
“你躺着就行,不用你费力气。”
路肖维对她很够意思,并没在她的脸和脖子上留下印记。
节目第一期播出前,老钟发了一个长达千字的朋友圈,历数钟家的书香史,最后才是播出预告。
老钟以往对那些频繁上电视的同仁不乏轻视之意,认为他们坐不住冷板凳,一味地取悦大众。到了自己的女儿,却完全换了一套话语体系:科普性的学者在学界一直处于鄙视链的底端,有专业人士来做大众科普实在需要勇气。在老父亲的渲染下,钟汀简直成了一个舍身饲鹰的女义士,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节目播出那天是钟汀的生日,老路特意做了他拿手的炸酱面,钟教授用那台已服务多年的炒菜机做了几个大菜。老钟虽然感觉老路的炸酱面确实做得不错,但还是和自己的手艺有一定距离。
饭后,老钟组织全家人一起坐在投影仪前观看钟汀的节目,钟汀看了个开头便找个借口逃掉了。
钟汀说她在着急写一论文,必须马上写,一刻都耽误不得。
写着写着,外面便下起了雪,钟汀敲了会儿键盘便去外面接雪花儿。
院里树的枝杈都染上了一片白,有雪无月亮的夜晚,钟汀数着自己在雪地里的脚印。
然后她在院里看见了一个比她的脚大得多的印子。
“我给你切了西瓜,进去吃吧。”
钟汀坐在屋子里吃三白西瓜,瓜很甜。
盛瓜的盘子是路肖维做的,盘中间刻着她的名字和画像,还有她的生日。
“钟汀,你想没想过自己火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演员歌手,就一默默无闻小教师。这种节目同质化十分严重,光我知道同时在播的就四五个,红利期早就结束了。之前的节目嘉宾也没见谁火了,再说我讲得既不够学术,又不够大众,哪头都不算讨好。我就一绿叶,用来衬托人家红花的。”
“你当着我的面能不能诚实点儿?”
“好吧,我觉得我讲得还不错。可自己夸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跟别人讲。”
钟汀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