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纸杯,手指摩挲着杯沿,淡道:“就从魅金开始吧。”

刚从车祸里醒过来不久的人,不太在乎自己的情?况,头脑恢复清醒习以为常地开始进行思考、规划、决策和回击。

金克年决定?收起自己刚才的那点同?情?心,纪九韶压根就是最不需要同?情?的人,他应该留着同?情?自己才对。

空气静默几秒,金克年忽然轻声问:“……你不问问我,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都一样?。”纪九韶望了一眼窗外,忽然笑了笑,日?光灯底下的笑容如蜻蜓点水泛起的涟漪,浅淡轻薄、一晃就散,金克年看得心神一颤。

“每天?为我担惊受怕,忐忑不安,连噩梦里都是我……一个被我填满的躯壳跑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关系?”纪九韶说,“我从来也没打算用什么捆着他不让他走。”

纪九韶看着金克年,神色平和,对于江弈的逃跑毫不生?气,相反的,意料之中、甚至乐见其成。

金克年再不想相信也不行了,九少跟老江果然不止是商场上那些事的纠缠,至少九少相当清楚他自己对老江的影响。

可他又不明白,一个把九少原本顺风顺水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九少怎么会这么简单放走。

纪九韶丢了万向城,丢了好好的小臂,甚至连纪年都快要弄丢了。换成他不止得让江弈把损失补回来,必须再把人当奴隶折磨个十年八年的才能解心头之恨。

金克年脸上的不解实在太明显,纪九韶掌心微握,汲取着纸杯里的热度,眉目被水蒸气染上一丝湿润:

“我会给?他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他受不了自己爬回我跟前认错。”

金克年本就对纪九韶了解不多?,此时更?觉得陌生?和可怕。

说得好听是给?江弈很长的时间,说白了就是漫长的揉搓磨折。

老江回来只有一种可能,外面比这里更?危险,在外面彻底活不下去。

“新的噩梦还需要一段时间发酵,正好。”

金克年听见纪九韶喃喃一句,不是说给?他听的,不过他直觉为老江默哀了一瞬间,惹上纪九韶还想全?身而退,恐怕真的只是痴人说梦。

“多?谢金二少这两天?的照顾,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纪九韶向金克年道谢,“股份的事情?如果金二少配合,我也不会让魅金停业太久。”

金克年猝不及防,脸一僵,在心底暗骂一声。真记他的人情?倒是别对魅金动手啊!

想了想,金克年犹豫着开口:“其实……这个人情?你记给?他就行,是他让我去接你的。”说完他把自己都感?动到了,他妈的,虽然老江又烂又损,但?跟他也有着同?创业、同?睡一张床、同?操一个人的革.命友情?,他也不忍心看着老江哪天?爬着回来又被送上断头台。

“那又怎么样?呢?”纪九韶问,金克年噎住了。

“他是把我留在车里,还是把我送到医院,都不能改变他曾经做过的事,也不能改变我想做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