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喂了四倍的药后，他意识不清往后看?时，纪九韶透过?摄像机在看?着他。

岳老寿宴上，他只是多看?了几眼，纪九韶越过?金时律看?向他。

他玩弄陆言时用余光去看?纪九韶，纪九韶一直看?着他。

三天四夜里，睁开眼睛常对上纪九韶沉沉冷冷的目光。

……

我看?着你，你也?看?我么。

好。

亲手斩断的妄想重新发了疯地生长。

江弈蛮横地扒开一双又一双肩膀，不顾那些人的呼喊骂声往外推挤。

可纪九韶的步子从来凌厉持重，不会等谁。

江弈几乎是撞开一条路挤到第二排，才将将在纪九韶走过?之前?赶到，想扒开最?后一个人的肩膀时，心底却忽然蹿出一股恐惧，江弈手一抖，停顿在那。

暗红色的袖扣随行走的手臂摆动划出一条弧线，红光晃过?他眼底，纪九韶从他眼前?的红毯走过?，目无斜视，面无表情。

不到一米，没看?见他。

惯常的，他应该怨恨，应该不甘心，但是都没有，看?着背影，江弈只是心悸。

突如其?来的心悸，左胸口抽痛了一下?，然后发胀，酸疼，又裂开一道口子，像有虫钻进里面蠕动。

他很难受，仿佛失去了什?么，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被他按住肩膀的人扭头看?他，问他做什?么，江弈愣了一下?，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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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纪九韶的背影远去，又被一个个人影遮挡，若隐若现。

这么望着，好像突然就醒了。

在这一瞬间，江弈后知后觉自己之前?亲手割掉的到底是什?么。

夜风里火星亮起?时勾勒出的轮廓，树荫下?俯身看?着他时颈间汗珠摇摇欲坠，酒醉后趴在肩头感受到胸腔底下?震动的笑意，浴室里衬衫湿透后落到身上的金属腰带扣，枕边闭目睡着的沉静面孔，唇色苍白躺在他膝头的纪九韶……

没了。

他亲手割掉的。

他亲手割离的不是本?来就遥不可及，隔着人群没有交集，只存在记忆里折磨他的纪九韶，而是能在人群里看?见他，会折断他胳膊会让他窒息流血也?会朝他笑一笑给他根烟抽的纪九韶。

他将高中的纪九韶看?做一颗寄生多年的恶性瘤子，迫不及待想要?割掉他，疯狂地想让自己好起?来，以毒攻毒自损一千也?要?割，最?后连肿瘤带好肉一并割掉了一大块，好没好不知道，被剜掉的地方是疼得钻心入骨。

本?来，四个月前?纪九韶或许有那么微薄的可能是他的，纪九韶跟他说过?将来这个词，给了他一点承诺。

但是他太害怕了。

江弈低头看?向手掌，完完全全清醒了。

他发疯，骗自己，说要?解脱，说要?纪九韶忘不掉，提醒人要?有自知之明，替自己找数不清的理由?，归根到底其?实就是怕。

怕得不到，怕会失去，怕病入膏肓，怕重蹈覆辙，又像高中一样可怜。

他唯一倾尽全力努力追求过?的女生，让他体会到感情是多暴力的事情喜欢一个人就是将自己最?柔软的要?害置于对方手上，对方只要?轻轻一捏就鲜血横流。

亲手送上要?害，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不对，比自杀还要?可怕，自杀至少是由?自己掌控的，而不受控的感情还会丢失自尊，卑微到泥泞里，败得一塌涂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只想当掌控的那方，不想再?次当丢失自尊犯贱的那方。

与?其?被拒绝，不如先拒绝对方。

与?其?被伤害，不如先伤害对方。

既然得不到，就毁掉。

既然攀不上，就拉下?来。

一旦触及真实的感情，其?实他胆小如鼠，一直是令人作呕的见不得人的自尊心支撑着他虚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