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似乎有一瞬犹豫，但还是伸手摸摸秦昭的脑袋。

秦昭委屈得不得了，等他哭够了，才发现自己骑在崔珩身上，两手搂着对方的脖子，还哭得一塌糊涂，眼泪全蹭在对方衣服上。

“……对、对不起。”

方才情绪上头，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了，想起自己毫无形象可言的嚎啕大哭，实在是倍感羞耻，秦昭吸了吸鼻子，脸色微红，而他突然意识到，这片空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旁围观了全过程，这令他更加羞耻，正要扭头偷偷打量一下对方，却在转头的刹那，被崔珩单手扣住后脑，中止了回头的动作。

用小毯子给秦昭披上，崔珩替秦昭擦了擦脸，然后将秦昭揽进怀里所有的动作都是不让秦昭回头。

“没关系的。想哭的话，尽情哭。”非常冷淡的嗓音，像冰雪，但冰下湖泊流水，温柔地流淌而过，崔珩轻声说，“我会陪着你。”

他抱着秦昭，和秦昭身后的秦峥，静静对望。

封闭的空间，先前为了昏睡中的秦昭，将光线调得很暗，于是所有一切都归于混沌之中，连带此时秦峥的表情，也变得混沌不清。

但他的确没有出声，也没有做出对于此刻的秦昭来说是“不必要”的举措。

秦昭重新趴在崔珩怀里哭了一会儿，最后哽咽着说：“我好想妈妈。”他顿了顿，“还有，嗯，还有”

他感觉自己要讲出什么，但头很疼，疼得要命，好像脑子被挖掉一块，他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崔珩见状按住他的脑袋，仿佛在制止他继续思考，轻声地替他补充说：“还有爸爸。”

不。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但是……顺着这个说法，脑子就不会疼了。

伏在崔珩的胸口处，秦昭最后选择了妥协：“是的。”他喃喃低语，“还有爸爸。”

崔珩问他：“头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或许是哭了很久的缘故，秦昭也觉得很累，也许这个时间点也是该睡觉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的确是睡着了，但约莫是刚刚经历的事情太多，他的睡眠很浅，隐约听见有人在旁说话，朦朦胧胧的，像是潜在水底旁听。

“他不能看到你，听到名字也不行。”

“我知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之后，才有人重新开口。

“你们父母的事，你准备跟他怎么说？”

沉默。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终于响起一声叹气。

然后，伴随一声自嘲的笑。

“他肯定会恨死我。”

“……”

“他也可能这辈子看到我都是这个反应，然后我们这辈子不能见面。”秦昭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握得有些紧，于是他在睡梦中不安地挣动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而对方并没有阻拦，“我想他现在，也许脑子里没有我的存在，也不许有我的存在。”

“那个十一王子做的事……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意义不明的笑，带着点指向不明的攻击性：“你在安慰我吗？”

“……”

“回去的路上，要麻烦你照顾他了。”秦昭感觉自己额前的碎发被撩开，然后额头就被轻轻地亲了一下，“我大概只有他睡着的时候，可以跟他相处。”

“……我会照顾好他。”

秦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崔珩腿上，他抬头去看崔珩，看到对方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只是眼睛闭着。那双浅粉色的眼睛阖上，只有苍白色的眼睫，随着呼吸的频调微微起伏。

闭眼的崔珩，比睁眼的崔珩更像精致的人偶。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方缓缓睁开双目，神色清明，问他：“不再睡一会儿？”

秦昭从崔珩腿上爬起来：“我睡多久了，你腿疼不疼？”

“我没事。”崔珩说，“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之后行程会很辛苦。”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