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还在继续，魔尊却搂着已无声息的神尊长跪此地，他紧紧扣着贺南初的后心，感受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在下贺南初，小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小白，给你的生辰贺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之前收过一个徒弟。可惜，我是个不称职的师父。

叫师父。

那些事情都不该是由你来担的。

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换了命，一声不响放我走。

你不是答应过我……多为自己想一想的吗？

白清宁抬眼，泛红的双目冷冷地看着那一片阴霾的苍穹。

天道神谕、人命法则。

他轻轻放开贺南初，将他扶在巨石的旁边，那人没什么动静，显然已经进入了昏迷。

白清宁伸出手，眷恋地在他额角、眉骨、鼻梁、下巴上摸了摸。

然后他站起身，像是面对着世人的猜忌、褒贬、诋毁、辱骂，却依旧堂堂正正、根骨挺拔地屹立在人世间。

黑色的浓云像是天道无情的眼睛，就这样漠然地注视着神尊的濒临死亡，也漠然地注视着白清宁想要反抗的脊梁。

好像在告诉他，你看，这就是所谓的命，贺南初不服，反抗神谕、对抗天道，这就是他的下场。

而你白清宁，挣扎百年、浮沉两世，一无所有，这就是你不服的下场。

白清宁垂下眼，很轻很淡地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轻哼。

他的哼声里带着哽咽后的鼻音，垂下眼睛的那一刻，让人觉得凡事都不过如此罢了。

不过如此罢了。

“不就是天外天、不就是修真界么。”白清宁笑了下，“老子都不稀罕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不可以么？”

仿佛错觉一般，张牙舞爪的天雷似乎凝固了那么一瞬。

就在这个空隙，白清宁高高举起自己凝力的右手，像是在给天外天看，也像是在给他自己看。

“看，干干净净的。”

下一刻，那些灵力化成一道狭长锋利的匕首，他反手握住刀柄，然后毅然决然地捅进了自己的丹田！

他硬生生将灵核挖了出来。

忍着剧痛，他将那鲜血淋漓的灵核捧在手心，上面缠绕着风属灵力的青色流光，间或夹杂着紫色的魔息。

他是这世间最后一个魔。

他是九幽魔界最后一位魔尊。

白清宁最后回首看了一眼贺南初的侧脸。

“白清宁！”

终于找过来的廖染青三人只来得及看到最后那一幕。

那一幕中，暗色的云涡像是天道之眼，白清宁青色染血的身影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不过是小小蜉蝣，可他将那鲜血淋漓的灵核奉上，苍白的脸色却藏不住他脸上愈发灿烂的笑意。

自豪、得意、还有一些你能耐我何的狂傲。

长风冲天而起，他屹立于天地之间，像是狂傲不屑的魔头，却又像是遗世独立的神尊。

“你现在死了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平反的机会了！你永生永世刻在红尘中的，就会是九幽魔界最后一为魔尊，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狂风大作之间，他不知道是谁在问他。

倒也无谓谁在问他。

因为他的回答都是如此。

“此心磊落，无谓神魔。”

然后他双手紧握，硬生生将他掌心的灵核，捏了个粉身碎骨。

天下再无魔尊，最后一丝魔息在他手里垂死挣扎了一番，终究沿着那些灵核的齑粉，一起散在了茫茫天地间。

“轰”

天雷骤然失去了方向，原本酝酿着冲贺南初劈下的电光骤然失序，横七竖八地砸起了一阵阵尘烟，在这翻天覆地的世界里，白清宁浑身是血，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师父……”

他艰难地将自己往贺南初那里匍匐。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