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廖染青的声音像是林中山泉拍打在石块上,清亮爽朗,在炎炎夏日里听起来神清气爽。

白清宁当时把胳膊盖在眼睛上:“不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廖染青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他全然没有防备,就被廖染青一把拖了起来,拽着他疯狂地往林中深处跑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啊,带你去见一个人!”廖染青回首,神采飞扬,“你不是想要逆天改命么,我带你去见一个能够帮你的人。”

白清宁怔了怔:“谁?”

“胥阳仙君,以后估计就是神尊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胥阳仙君的名号,没有名字,只有封号,几近飞升,多么令人肃然起敬的一位仙君,他当时这么想。

廖染青将他带到林中深处便功成身退,说是胥阳仙君脾气古怪,见他陪着不一定又会有什么刁难的法子得不偿失,一时间,林中只剩下白清宁一个人的身影,连带着鸟鸣阵阵,清幽宁静。

他目光落在廖染青离开的那条悠长小径,骤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拨开枝叶的窸窣声,于是他猛地回头。

“小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熟悉的嗓音在记忆中终于重新浮现,白清宁乏力一样地闭上眼睛。

那一天……

树林、光影、溪流、鸟雀。

曾有清风拂花去,回首天光破云来。

*

但很奇怪不是吗?为什么他不记得贺南初的脸。

修炼之人大多寿命逾百年,但白清宁并不觉得是什么时间久了所以才淡忘了的缘故,如果真的淡忘了,他不会对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晰,就连他这一次“初遇”贺南初,听见他那句似曾相识的话,都会怔愣。

白清宁吐出一口灼热的呼吸,调整了一下心绪。

无论如何,总算有些突破。

他转身回去,刚想买一卷画回去交差,看见那老画师在原地挥毫泼墨的模样,忽然又停住了。

等一下。

画是贺南初要买的,如果不是贺南初临时起兴,自己还真的看不到这幅画……

他警惕地抬起眼睛,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贺南初那顶发冠,在烛火中泛着微冷的光,将白清宁的目光也冻得一寸一寸冰冷下去。

贺南初是不是故意的?

他这个想法刚刚冒了个头,身后就爆发起了一阵喧闹声,东西跌落的声音响彻酒楼,歌舞升平的十四层楼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就连贺南初都微微探身,往下望过来。

一地狼藉前,老画师心疼地看着散落的画卷,双手都不知道该从哪张捡起,哀嚎道:“我的、我的画啊!!”

白清宁眸色一沉。

一旁一脚踹翻画架的是个蒙面的黑衣男人,他单手勾起一副竹林水墨画,高马尾一甩便要走人。

刹那间,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便要冲上来打抱不平,只见那黑衣男人不闪不躲,手背一翻,数簇光矢掂在他的掌心,他连看都没看,反手一掷,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青年当即被洞穿了胸口。

黑衣男人的手指划过唇角,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鲜血喷了一地,全场静默一刻,瞬间炸了锅!

尖叫声、哭泣声、害怕声,慌乱中白清宁仿佛听到了贺南初在叫他。

“小白!!!”

可此刻白清宁什么都管不得,趁着最乱的时候跟着那黑衣男人急匆匆冲出了酒楼,几乎在踏出酒楼的那一刻,白清宁从怀中抽出铁扇,解开封印,足尖一点跟上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黑衣男人出手的那一刻,或者说他捡起画卷的那一刻,白清宁就察觉到了他手上的白色珠串,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位疯子一样的魔界长老,季念梧。

季念梧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白清宁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