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确定真的再无他物后,将它折了两折,塞了回去,交给鸾刀,由她放置。
鸾刀看到漆盒玄纹迟疑了一下:“是不是殿下亲自收起来更好?”
朱晏亭道:“想来不必,只装了一张葬图。”
鸾刀惊了一下,面上青了一阵,见四下无人,小声勉强找补道。
“陛下才从景陵邑回来……赠这个也属情理之中。”
朱晏亭微笑道:“要么就是还生着我给太子私自许亲的气,拿这图威胁我。”
鸾刀道:“奴婢听说世祖皇帝与端懿太后、先帝和先太后都是共葬的。这未尝不是先问问殿下满意与否,许诺殿下共枕陵寝的意思……”。
朱晏亭陷入一阵沉默,后道:“拿出去放着吧,用貘纹玉环压上。”又加了一句:“葬物不详,寻一铜朱雀镇起来,看《日书》找个吉日去晦再放。”
……
那天之后,不知是皇后的退让并合时宜的表明心迹起了作用、还是齐鸿缉回长安引起的阵阵风波令皇帝无暇他顾,他最终没有再过问之前后宫发生的混乱,将处置权交回给了皇后,再一次放任了她背后的势力野蛮生长。
元徽二年的六月,廷尉张绍府中之人打死郑府客卿之事越演越烈,惹来御史台的弹劾,最终以张绍落狱,夺官职爵,流放北凉郡收场。
他走之前,皇帝轻车简从,秘密去见了他一面,问他。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张绍沉吟良久。
“臣掌刑狱,手段酷烈,结怨颇多,早知有此日,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唯家中二子,与我腹中的几个名字。”
“你的儿子以后会进东宫,和太子同为裴令的学生。”皇帝说:“你腹中的几个名字,朕都知道。”
“还有一个名字,是臣还没落狱前偶然得知的,心中一直惦记,尚未来得及上禀陛下。”张绍从身上的赭衣上撕下一道布条来,咬开自己的手指,在布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递回之际,那字开头的血迹已即将干涸。
上面写着斑斑二字。
“李弈。”
第93章 乾坤(十)
以寒门之身一跃位居九卿, 平步青云。
又一朝如云雀跌入泥泞,锒铛入狱。
张绍离开长安时, 是元徽二年的八月, 树叶初黄时节。
他一寒门小吏之后,草芥子身,出仕后得京兆伊重用, 已是鱼跃龙门。
却不料那只是开始。
先帝崩殂后,元初元年常山王反叛,他在审讯常山王世子时立下大功, 后被举荐到齐凌那里, 得到重用, 一路拔擢,元初三年就攀上了九卿的位置,速度堪称有朝以来之罪。
自然,跌落的速度也一样快。
张绍走时,官道上无人相送为了保护两个儿子,他特意叮嘱家人不要来送。
也无同僚,现在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张绍落寞往漫漫前路一望, 呼吸却忽然停滞了。
只见官道畔放置了一座华美帷帐,布置得如当初李弈回京时一样, 帷帐的主人置了炭、温了酒, 一丝薄薄的热气飘出来。
见到押送张绍的队列,有人就递了舞阳长公主的令牌,说有贵人要见他,只需一盏茶的时间。
张绍的罪名已经尘埃落定, 他弟弟被处斩, 他如今不过寻常一刑徒。
负责押送的小吏讨好长公主还来不及, 一壁说着“多久都行,属下等着”干脆利落解了张绍的枷锁,放他入内。
张绍低头看自己简素的赭衣,有些踟蹰不定,将袖子卷起来,又翻开。
“去啊。”
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
他便漫入了夹杂酒香的温存芳香中。
……
齐湄作为身份尊贵的先太后嫡女,及笄之年便食邑万户。
若不是先帝驾崩时她年纪尚小,本朝公主封邑没有治权,她俨然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