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朱晏亭早已拿定了主意。
隔日晨起,她梳妆过后,第一次召见了随侍在朝露馆的太医令。
人情冷暖随世事,她明着是养病,暗着是被发落到昭台宫。人人心中有杆秤,故而这些时日她不宣召,太医也不主动多事来请脉。
这一日即便宣了,太医令也姗姗来迟,望闻问切,牵丝看诊之后,面色骤变,慌忙退出去了。
不久,又有女医进来,跪在她身侧,摸她手腕上的脉象。
如此反复两三人,方并在屏风之后下拜。
“恭喜殿下!殿下有身孕了。”
朱晏亭有过一次身孕,此次很久之前便有觉察,毫无意外,只道。
“将脉象送去桂宫吧。”
……
其实无需她多言一句,皇后有孕的脉象是社稷大事,谁也不敢隐瞒,需及早记录在案,禀报给皇帝只是第一步。
虽然现在帝后之间的关系已相敬如冰自皇后到昭台宫养病,皇帝冷淡异常没有半句关切,甚至连从前最喜欢的上林苑都不再来,明摆着是避着她。
宫里人眼明心光,各有趋附,也不敢在这等大事上掩瞒。
那封四五个太医令、医官写的脉案,以最快的速度从昭台宫到了桂宫,递到了曹舒的手上。
第101章 沧海(六)
最近颇得圣宠的公孙行是诸博士之中最先发现皇帝异常的。
这源于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便是被单独召见、备了满腹良谋欲献君上, 却看见那个脸色微微发白、眼圈泛红、不知多少日没有睡足的君主俯身趋进他,作出一副掏心恳切的姿态, 问。
“素闻先生博学多识, 先生教我……如何能止小儿夜啼?”
“……”
颇有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气概。
公孙行气个倒仰,本不愿答就算是诸侯卿大夫,也没有向客卿门士请教这些问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