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白驹过隙。
一转眼,热闹如旧的上京城已经是枝繁叶茂, 暑气蒸人的第二年盛夏了。
六月的夏阳似火球般炙烤着大?地, 侯府里的仆婢们已经换上轻薄的夏衫。
时值正午, 梨花院墙角的芍药被晒得恹恹的垂着头。
小池塘里,冒尖的荷花随着微风摇曳, 花色斑斓的锦鲤躲在荷叶底下欢快地嬉戏着,荡出阵阵波纹。
东屋的支摘窗下,阿蓁正撑着下巴坐在楠木嵌螺钿云腿桌案旁, 一双含着秋波的水眸目光游离,听着院子?里聒噪的蝉鸣声发呆。
这大?半年来,小姑娘日日忧心太子的安危食不知味, 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肉圆的小下巴有了棱角, 软如春柳的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又因忙着学掌中馈和宫规还有帮母亲打理生意,日日都在柳絮茹和教养嬷嬷跟前, 耳濡目染了两人的做派。
昔日白?胖乖软的娇俏小丫头稚气脱去, 如今出落成了上京城里人人称赞的端方有礼,又容色倾城的大?家闺秀。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袭淡雅的雪青色绣银线芍药襦裙,红唇轻点,蹙着黛眉坐的窗下, 简直宛若西子?。
忽然, 一阵清风袭来,摆在桌案上没用镇纸压住的一张宣纸被吹了起来, 欲飘向窗外。
阿蓁吓得回神,立即伸手?抓住, 似失而复得般放在心口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张宣纸上墨迹有些晕染,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人日日夜夜拿在手上翻阅过般。
这正是萧宴祈半年前刚到抚州时送回来的家书,上面只?有‘祈已到抚州,吾妻蓁蓁勿念’寥寥几个字。
自此,萧宴祈再没传过?一句半字回来,且不知为何,每月传回朝中的战报也模棱两可。
阿蓁知道太子不想让她知晓应是不想?她担心?,她也明白?太子?如此做自是有他的道理,怕太子?在战场挂念,她也懂事地从没往抚州寄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