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祈身形一顿,只是也并未转过身,只哑着声音道:“六部衙署事务缠身,下回吧......”
言毕,萧宴祈利落地出了慈安宫。
其实他今日不必去六部衙署,他出了慈安宫后便径直回了东宫。
慈安宫正殿主位后的黑檀木刻福禄寿大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萧宴骢看着门外远去的背影奶声问:“皇祖母,阿兄为什么都不愿意来看骢儿啊?”
正坐在主位上撑着脑袋为这兄弟俩暗自伤神的魏太后被这声音惊得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骢儿,你怎么在这?夫子呢?”魏太后转头看着小乖孙惊讶问。
萧宴骢哒哒跑到魏太后的怀里:“骢儿听说阿兄来了,想来瞧瞧阿兄长什么样,让夫子回去了。”
小人儿仰头笑道:“刚刚骢儿在后头瞧见,阿兄长得好高!不愧是打跑鞑子的大将军!骢儿以后也要长这么高,去帮阿兄打鞑子!”
只是转瞬小骢儿又皱眉撅嘴难过问:“是不是小骢太矮了,阿兄才不喜欢见小骢?”
魏太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揽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安慰道:“不是不是,你阿兄只是太忙了,等他有空就会来看小骢的,小骢特别乖,阿兄很喜欢小骢的。”
“我们现在住在宫里,离你阿兄住的东宫特别近,以后就能常常见到阿兄啦!”
萧宴骢闻言,圆圆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他跳到地上开心地蹦跶起来。
“好噢好噢,以后就能常常见到阿兄咯......”
午后,东宫的竹水漾里。
今日太阳晒得很,竹水漾里三面临水,暮春初夏的清风从竹林间吹来,带着竹香沁人心脾地很。
萧宴祈已经换回以往冷肃的神色处理起案卷,还差最后一宗就批阅完,却发现砚台里的墨要没有了。
随即眉头一皱,朝外头道:“阿蓁,进来。”
阿蓁方才送茶水进来,现下正在外间的软榻上给萧宴祈缝开了线的里衣。
闻言忙放好针线篓子进入里间,“殿下,可是要换茶?”
平日里太子唤她大多是要换茶。
“会研墨吗?”萧宴祈从一堆卷宗里抬头问,样子极为认真严肃。
眉宇间还带着几丝长久伏案的疲色。
阿蓁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答:“会的。”
“那过来替孤研墨,孤还差一点卷宗的就阅完了。”萧宴祈拿着毛笔的手指指案边的砚台示意,转而又低下了头。
“好。”
阿蓁绕到长长的紫檀木桌案后,走到萧宴祈身旁。
她有条不紊朝地端砚里滴了几滴清水,拿过木盒里的云香墨,细瘦白嫩的小手娴熟地按压着墨锭不断推磨。
不一会儿砚台里浓稠黑亮的墨汁渐渐多了起来。
萧宴祈批完卷宗,活动了一下筋骨,才把注意力移到身旁人上。
也不知这丫头是磨得太用力还是太娇气,额头竟然起了些小汗珠,手上的烫伤昨日抹了药,现在结了一层淡褐色的小痂。
“好了,够了。”看着她吃力的小手捏着墨锭,萧宴祈叫了停。
阿蓁的手确实有些酸了,但又怕太子要的墨还不够。
“嗯?殿下,这就够了吗?”阿蓁放下好墨锭,望向萧宴祈问。
萧宴祈点点头,拿过一旁的茶水了润了润喉,问道:“没想到你还会研墨,你可识字?”
阿蓁双手交叠乖巧笑着答:“识得的,奴婢上过书塾的,研墨是在家中时替兄长磨多了,所以会。”
“写几个字给孤瞧瞧。”萧宴祈颇有些好奇地把笔递给阿蓁。
阿蓁接过笔,想了一瞬要写些什么,想定后献宝似的用簪花小楷在纸上写了一句萧宴祈早年做的塞外诗。
看着工整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萧宴祈面露惊喜。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噙着笑的小丫头失笑问:“你还读过孤写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