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袁府入学的日子了,每日卯时去,申时回,跟普通的书院、私塾差不多的时辰。至于别的什么都不用特别准备,袁府里自然一应书籍书册都有,除此之外的就不拘各位学子带什么。
七月初五的一早,齐举人就先从城南门口的云来客栈来到了梧桐巷子里等江昱舟,而后两人就一起出发了。
今日是入学的第一日,因而这个时辰几乎每个学子都已经来了,大家一齐聚在袁府门口略作寒暄。齐举人自来熟地已经和周围三五个人聊上了,“鄙人齐适,敢问阁下名讳是?”
江昱舟就站在他身边却没这个兴致,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在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四处都是人,江昱舟还没找到,袁府里出来了小厮引着大家一起进去。
为着这一批学子,袁府特意在府邸的西南角里开辟出来一个新的院落用作书院。江昱舟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走进了这座院子,沿着游廊走再是一段小石子路,路两边皆是青翠细竹,很快就到了书院的门口。
江昱舟抬头望去,院落的月洞门上悬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惜竹斋”。再接着走进去,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虽称不上宽阔但倒雅致得很。
数丈见宽的院子大小,差不多跟寻常人家的屋子一样大,里头两间屋子,一间用来念书一间用来歇息用饭。这群学子皆是普通人家出身,见了这场景哪个不在心里默默感叹袁太傅的善心。
小厮请他们在这里稍作片刻,之后就先退下了。
书屋既整洁又明亮,里头数十张桌椅早就摆放好,四个角落里既有冒着袅袅白烟的小熏笼也有冰鉴。因而一进到这间屋子,众人只觉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桌子上已经放置了学子的姓名牌,于是大家只好按照这顺序坐下。就是在这个时候江昱舟才看见了周庭文的身影,他就坐在自己的斜后方。
相比于印象之中的周庭文,江昱舟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他消瘦了许多。身形萧条,脸颊上的肉也都凹陷,更不用说那副神态,很是疲惫乏力的样子。但这些倒都还好,江昱舟最奇怪地是这周庭文的穿戴配饰竟然十分寒酸,大不如前了。
借着整理书籍的动作,江昱舟只偷偷打量了这么一下,心里却是诸多疑问。还不待他细想,袁太傅就走了进来。
袁太傅已是花甲之年,须发都掺了白,身量不高,不过看上去倒是精神矍铄,脚步稳健,着实有大儒风范。
他一踏进门,原先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就都停了,大家都不由地站起身来。
袁太傅走到黄花梨木长阔台案前坐下,摆摆手示意诸位学子也坐下。
“诸位的文章策论我都已看过,实为这批学子中的中上水准。你们既为普通出身,却能走到如今想来并不是那等浮躁之人。既然进了我这惜竹斋读书,必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江昱舟翻开桌案面前的一本册子,上面书写的都是学子守则,比如不能寻衅滋事云云。
交代完这些,袁太傅就开始了今日的讲学,江昱舟不由地神色一凛,执笔开始认真记录起来。
此刻袁府中的大厨房里也是热火朝天地在忙碌中,今日府中多了三十位学子用饭,虽说不是些什么尊贵客人,可这些人将来的仕途可就说不准了,再者这还事关袁府的脸面呢。
可进了这袁府二十来年,张厨子却属实是没碰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因为这袁府里也就老太傅他一个人住啊,平日里只需做他老人家一个人的饭菜就够了,什么时候能做上这三十个人的份量。
其二这袁太傅又不爱奢侈又不□□饮,府里很难得来客人,是而大厨房里能做红案和白案的也就是张师傅和他的徒弟邱大,其余四五个人都是大厨房里打杂的。
前几日得知了这些学子都要在府中用午饭,张厨子就不免紧张起来,今日一进厨房就忙活起来了,及至晌午才堪堪将午饭全都做好。
眼瞧着惜竹斋那边的小厮将所有饭菜一一端过去,张厨子和邱大二人这才埋头擦汗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