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便勾了勾唇角,缓缓将她放在一处妥善之所,郑重道:“小师妹你好,我是云羡舟,问剑峰的那个云羡舟,很高兴认识你。”
话一出口,忽然间头痛欲裂,云翎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他记不起眼前的这个少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说。
仿佛他曾在何处漫天大雪中,亲手将一枝梅花递于红伞下的娇俏少女。
那是他意气风发的十八岁,是他自以为可凭一己之力救天下的少年时期。
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夕骤变,身世浮沉雨打萍?
何人逼他自废修为,生刨灵根?又是何人迫他堕入魔道,推他进无尽荒原,令他惶惶似丧家之犬?
在苍穹山时的记忆七零八碎,欺凌,背弃,辱骂,只有仇,不见恩。
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甚至他自己也一样,唯有少女欢快奔跑的背影清晰如昨。
那么,你是不是那个人呢?可带我找寻真相,引领我前行的那个故人?我记忆之中,唯一鲜明的存在?
云翎低声喃喃。
不过可惜,依旧没有回应。从始至终,都好似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世人羡慕他资质绝伦,嫉妒他得天独厚,唾骂他自甘堕落。可又有谁,知他苦楚,忧他伤痛?
云翎怔然片刻,忽的笑了一声。
下一刻,那一袭红衣骤然黯淡,破碎成千万点细碎的波光,没入虞清宴胸前的玉佩中不见了踪影。
第19章 无尽荒原历练(3)
虞清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光怪陆离的梦。
这感觉太古怪了,她知道是梦,但她就是醒不过来。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半妖。一只弱小的,被遗弃的,没有什么修为,任人欺凌的半妖。
她抱着膝盖,躲在茂盛的芦苇丛中,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她很害怕,害怕那些欺凌她的孩子们找过来。作为半妖,她的外表其实与寻常孩童无异,一般人根本瞧不出她的真实身份,可她却因为过于呆板木讷被视为异端,被同村的其他孩子嘲笑戏弄。
但她不能哭,也不能寻人告状,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因为她只是个卑微的,养在别人家里的童养媳。那户人家家里有个比她小一岁的男孩。那个男孩同样不喜欢她,甚至比其他人更讨厌她。
因为他不愿意被人说,自己将来会娶一个蠢货做媳妇儿,他喜欢活泼可爱的邻家妹妹。
所以他带头欺负她,打她,揪她的头发,将菜叶子臭鸡蛋砸到她身上,撕烂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新衣服,再扔到地上踩两脚。
现在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游戏。
偶然发现她愈合力比普通人强之后,他们会把她和凶狠的、饿了好几天的狼狗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看着狼狗将她咬得伤痕累累。
她翻滚哀嚎的可怜样,会让那些半大孩子觉得兴奋异常。
作为半妖,她不会轻易被狼狗撕咬而死,但并不等于她不会痛,她很怕痛。
她不要被那些人找到,她不要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忽然有混乱的、隐约的脚步声夹杂着叫骂声响起,虞清宴狠狠哆嗦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刚要逃跑,却被猛地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搂着她的是个个子高高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脸上戴着凶狠可怖的鬼面具,露出的一对眸子却波光潋滟,仿佛盛着山川日月。
虞清宴一时看得呆了,导致那些追捕她的“猛兽”纷纷围了上来。
收养她的那户人家的男孩自然也在其中。
那男孩今年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将爹娘平日里的污言秽语继承的炉火纯青:“贱人,你在干什么!?”
他虽然不喜欢虞清宴,但也不能容忍她和别人不清不楚,尤其那人还……
男孩的目光落在红衣少年身上,他十几年来匮乏的见识让他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