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安静。
乌兰贺压着鼻酸,喉却痛,“爹,你闹呢。”
他不求了,白骨连死都不怕,就怕成亲,又何必逼她。
“就闹!一拜天地!”乌浩楠喊了起来。
白骨用力抓紧乌兰贺的手,乌兰贺担心她怕,就道,“别理他,疯呢。”
“小黑,我也许更疯。”
“有多疯?”
“我现在觉得,我们共用一具身躯,同生共死。”
“那不是双头怪?”
白骨却在笑,“是吧。”
白骨就像坠入传说里的混沌初始,天地漆黑,万物皆无。只能感觉到彼此温暖的手,只能想到两颗脑袋靠在一起。
除此以外,人生里的痛苦都没有了。
骨头散了,身躯消了,只有体温和两颗脑袋。那天地就变成了他们的身躯,一起存在,同生共死。
乌兰贺努力想象了下,也跟着笑了。
他们笑了,其他人就接着喊,“二拜高堂!”
白骨笑容又僵了下,小黑有个老爹,而她什么也没了。
乌兰贺感觉到她气息的改变,头歪了下,脑袋贴了脑袋。
白骨又笑了,成为白骨后,人生的酸甜苦辣都与他历过了。无论何般滋味,他都陪在身边,携手同行。
“夫妻对拜!”
便是与他执手,相依相偎,同赴黄泉。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白骨面具,一个白骨魔头,躺在虎头山的林间,对天地而笑。
此笑疏狂,此生不悔,天地见证。
虎头山中皆回笑声,是人笑,是山笑,是埋在这里的冤魂笑。
陈十一娘落箫不动,人不怕死,箫声又有何用?可她不明,他们为何不怕死。她更不明,明明痛苦的人是她,为何白骨却道缝不好自己。
她不明白,只能寄希望世间恢复寻常,那样就会好的。
陈十一娘带胖头龙出了林,山脊下却见满地打滚的兵将,他们前来回禀,“王上,鄂古兵马正攻打而来,要来蜀阳抓你。”
王上大斥,“你们怎么输了?”
“你干什么了?”陈十一娘未知何事,但窥出异常。
“别说了,弃城再定都,”王上跛脚跳了几步,又指兵马, “你们去蜀阳城下圣旨,就说令扶郅公主和亲鄂古大王。”
陈十一娘知他散布流言,说天下被丢弃的女人皆成白骨魔头,在蜀阳颠覆天下。亦知众多追随者是为瓜分蜀阳城的女人。
可她不知,胖头龙根本不会让他们如愿。召集兵马后,一边令兵马扮成鄂古兵,一边令他们攻打鄂古。
他要看两败俱伤,然后一人拿两处地。
结果兵败如山倒,鄂古大破边境,他彻底丢弃蜀阳。
“重要的不是在哪里当王上,重要的是孤就是王上。”他边逃,还在拟定下一个都城,选好后,他道,“是不是女人没裹脚就可以打胜仗,你给孤找大脚女人,让她们去替孤把王位夺回来。”
陈十一娘冷了脸。王上现在要去找大脚女人,这意味着所有的坚持荡然无存,想要恢复的寻常世间不复存在。
“听不懂吗?现在要大脚女人,和你女儿一样,让她们替孤冲锋陷阵。”
在心死的那刻,她再次看看自己的脚,“脚的大小,你定的?”
“不然呢?小脚跳舞好看,又好握在手里,让女人听话。现在跳舞没用,要去披甲上阵。”
陈十一娘张嘴扬唇,是在笑,可出声却如哭,“我以为裹脚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女人从四岁要裹到死,我以为它该长在我肉里,像吃饭睡觉一样是必须的事。你却告诉我是为你好握听话。”
她再也不走了,笑得捂住肚子,抬头时,泪流满面,把她信奉的王上从马上踹下,踩上他的脚。
“为了这个,我努力把女儿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你现在又要女人变成她那样。那我的一生算什么?”她拆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