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左,周子颢步止于前。
白骨拿着大漂亮的剑指了他左眼,“你再过来试试。”
周子颢左眼微动,眼皮发紧。
扶郅冷眼旁观,只道一字,“滚。”
周子颢料想不及,“你敢违抗圣令。”
扶郅从白骨身后走出,盔甲直立,“有种你脱婚服,退婚。”
周子颢当然没种,这可是他巴着要的婚事,只能甩手而去,“反正你得进我府邸大门。”
坏人已走,白骨仍是难受,手握剑不知落。
扶郅也没有拿过剑,反是看了看白骨拿剑的模样,“你喜欢这把剑吗?”
白骨反手摆剑,带起剑风。剑这种兵器白骨未曾使过,此剑还是铁,是青铜,上手很重,上头还有像蛇一样弯弯曲曲的花纹。
“这花纹不漂亮,我不喜欢。”白骨道。
扶郅头回听这种理由,她解释道,“这是镇国大将军的剑,花纹意为战神,是可以保护万民的剑。”
白骨对它稍稍改观了下,“那是很厉害的剑啊。”
“可用它的人不厉害,我想找到能用它的人。”
白骨挥上几下,啪嗒,剑脱手掉地。白骨挠了挠耳朵,“还是鞭子顺手。”
扶郅望白骨抱狗而去的身影,落寞而叹。
风已暖,难暖盔甲,扶郅回头依旧冷面,踏之不过几步,付誉丞匆匆急禀,“公主,他要寻死。”
军营牛棚里有个人要寻死。他满身沾着牛粪,脸上抹了锅灰,身上无衣物,在烂泥里要撞木柱,已被付誉丞绑起来了。
牛棚是养牛处,牛是用来给士兵吃的,所以这里养的是食物。沦为与食物同等,那就不是人了。
没有士兵认出那是谁,锅灰已把他面容遮盖。付誉丞把他从京城带来,说是逃兵,被扔在这里受罚。他需受尽屈辱,但不能死。
只有付誉丞和扶郅知道,那就是万江海。死于王城的罪犯贴上了面皮,万江海早被付誉丞易出。
“你为什么不杀我。”万江海了无生念,如今一身污泥成衣物,何念曾经是将军?
扶郅屏退周围士兵,就留了付誉丞。
“你被帝王所弃,身在牛棚就不想活。当年敌军把我姐姐捆住手脚,给她喂药,扒光她衣服,将她欺凌,再把她丢下马车。”扶郅字字咬着恨,又字字嚼烂。
万江海孤愤难平,“你为何不明白,你姐姐和亲,是家国大义。”
扶郅持剑斩上他身后木桩,“那你为何不想明白我姐姐的屈辱?你现在所受不如她十之一二,你和王上把我姐姐当食物吃了。”
剑在头顶,万江海抬起黑灰的脸,“你姐姐接受了她的命,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很安静,她比你懂事多了。”他的肮脏不应直视公主,可他仍以一身屈辱直望她,因为这是她赐予的。
他看到了她的美丽,只觉她美得冰冷。
而她眉目更如冰刃,“那你懂事吗?你接受你的命了吗?王上要你死。”
万江海一时无言,却也寻到了理由,“佞臣当道,君心被蛊。”
“君心不佞,谁来蛊他?”扶郅削断了木桩,她带着万江海的剑转身,“你给出的证据比铁还硬,周子颢不还是驸马吗?”
万江海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用他的剑,他惊望那个身影。十八岁的她已不是寻常女子,她让人害怕。
她转瞬把剑扔给付誉丞,那个新的镇国大将军,“知道当年王上为什么把我姐姐指给你吗?”
付誉丞尚在盛华的死讯中,他如被巨石压身,喘息不得。盛华所受羞辱多少,就有多少压在他身上。
“因为万江海功高震主,兵权在握,王上要用你弄死他。”
这对万江海是致命一击,清明倾覆。
对付誉丞又是剜心一剑,万江海的今天就在眼前,那不就是王上给付誉丞的明天。
“公主放心,盛华的昨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付誉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