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独的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有一种潜藏在我心灵深处的爬虫开始折磨我,我明白那是什么,知道自己对女性的追求有了新的感受,以前我是非常鄙视心灵屈服于情欲的享乐。
记得在重庆养伤的冬天,我被寒冷折磨的日子。我那时的意志是多么坚强,精神是多么健康。我每天早晨在小路上跛脚行走奔跑,在竹林里锻炼身体,生命的意志是自由奔放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我的思想不断沉浸在深刻的哲学理论之中,从苏格拉底[1],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2],从康德、黑格尔到叔本华、萨特,从孟德斯鸠[3]、培根[4]到卢梭[5],我被贯穿于人类历史的庞杂的思想所发酵,思想从来没有哪个时期比那时有活力。
在一种几乎与世俗隔绝的荒郊野外,我感到生命从来没有像那时与真理如此接近过。同思想大师的对话所带来的享受是无法在深圳这样纷繁的都市中得到。尽管物质生活是单调乏味,但在那种乏味中孕育的能量我现在还在享受。
我怀念那种生活,是那种生活使我没有沉湎于失恋的痛苦,绝望于身体的残疾,颓废于希望的破灭,是乡村田园的宁静抚平我内心的创伤,使我有了重新站立起来的力量和活力,使我恢复了自信。这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我希望能够再回到那个地方,希望找回我淡泊的心。
我现在怎么了?我问自己,我已经被华丽的都市生活榨干了思想,已经很少关心良心和道义。在我意识中,金钱已经充满我的脑袋,我欲要辉煌的欲望已经被金钱和名利沾染,甚至在我的肉体上都开始贪图享乐和情欲。我的宽容已经被狭隘代替,热情开始冷酷,即便对自己最爱的人都采取无情的折磨和打击。我无视酸楚的眼泪,用无耻的欺骗来赢得女人的欢心,把马基亚维里的哲学奉为至高的教条,商人的奸诈、毒辣、阴险的嘴脸成了我的画像,甚至无耻地奸淫了自己的妹妹,我是一个什么人?那简直是无法让人目睹的丑恶!我就这样躺在床上恶毒地咒骂自己。
杨波为了躲避我把自己的传呼停了,于是我断了同杨波联系的唯一手段。
为了找到杨波,我开始在报纸上登广告,给杨连成写信,同时尽可能地向她的朋友打听来寻找她。但没有用,她像是消失了一样毫无踪迹了。
在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安的情绪,我很害怕杨波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了结自己。这种痛苦使我甚至产生了娶她的念头。为了杨波能够正常地生活,我几乎决定牺牲自己的爱情。但一切似乎都晚了,杨波如风从我身边刮过一去不复返了。
当刚开始找她的时候,我记起了苏强,于是立刻去找他。但是苏强并不愿与我交谈,苏强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在我的回忆里记得自己对苏强很友好,并没有冒犯他,这使我怀疑杨波对苏强告诉了什么。
后来当我在绝望之中又找到苏强,我请苏强吃饭,在饭桌上苏强给我说的话让我痛苦万分。
“在杨波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她离开你是因为她对你已经绝望了。”苏强说。
苏强的话我毫不怀疑,所以一点都不惊奇。我点了支烟示意苏强继续说下去,但苏强沉默了,于是我只好问他。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她来见了我一次,告诉我她的爱情破灭了,说她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说要离开深圳,要到北方去。”
“北方哪里?”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呢?”我愤恨苏强为什么如此粗心。
“她不想告诉我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她害怕再见到你。”
“我又不是狮子老虎!她怕我干什么?真他妈的混蛋!”我在苏强面前满口粗话,内心的煎熬使我精神崩溃。
“你真的没有爱过她?”苏强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问我。
“我说不清,我不知道!也许有些东西当你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是珍贵的。”
“她告诉我她这一辈子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