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这位是世子妃的兄长。”
“兄长?”
李巍疑惑出声,他的声音中带了些不解:“我记得岳父膝下只有两位女郎呀?”
“世子妃从小在乡下长大,刚好寄养于玄青家中,玄青算是世子妃的养兄。”
李巍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转身看向一旁的沅玄青,俯身行了礼:“子言见过兄长。”
沅玄青也俯身行礼:“不敢当,草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怎能受得世子爷的大礼?”
他的话音刚落,文平帝突然开口,声音调高道:
“玄青之才,怎会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是不是啊,朕的好尚书。”
文平帝的后几个字特意加重了些语气,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李巍极其识眼色的闭上了嘴。
流苏帘被夜间的风吹开,发出细微叮当声,衬得殿内更为阴冷,直钻进人的骨缝中。
“咚咚咚”得磕头声砸向地面,寂静的殿内响起恐慌又害怕的声音:“陛下,臣确实不知此事啊。”
“哦?朕还是信任尚书的。”檀珠滚动声夹杂着头破血流的沉重声悠悠传入殿内其余两人的耳中,文平帝的声音似乎陷入了沉思,他缓慢开口,嗓音竟然带了些眷念:“朕与尚书相识有多少年了?”
沉闷的磕头声停了下来,元清任的声音响起的很慢,甚至带了些停顿的怀念感:“回陛下,至今已经快十六年了。”
殿内彻底寂静了下来。
唯有烛火被窗纱透来的夜风吹得或明或暗。
两颗檀珠相碰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文平帝略显疲惫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啊。朕……”
他的声音又猛然提高了起来:“那你与朕说说,玄青呈上的这些证据,你该如何辩解?”
元清任俯首跪地,声音中的那些恐慌都不见了,显得清冷又坚定,颇有些大义灭亲之意:“陛下也知臣是乡野出身,九族之内也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
“臣早些年伤及了腹部,膝下又无儿郎。是以,准备将五服以内的元宝山过继于臣名下。”
“近几天,臣也是才得知,宝山肆意妄为在天子脚下抢夺民女。那民女不从,与其父自焚于木制街西南角的矮阁之中。”
“臣本想将此事禀告于陛下,但臣…怀有私心,”元清任又是俯身磕头,声音带着悲痛和难堪:“宝山毕竟是从小在臣身边长大。”
他的话语落于空荡荡的室内,随即,顺着风飘散又揉碎于空中。
文平帝又沉默了下来,他坐于高位,流苏帘的阴影却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显得阴沉又疲乏。
他转了个话头,对准李巍:“子言,木制街毕竟是你父王的产业。你认为,应该宽恕尚书吗?”
李巍突然被提到,他的眼眸不自觉的瞪大了些,显出些无辜的茫然和无措:“子言,子言。”
他忽而笑了下,唇边的酒窝溢了出来,小聪明劲也顺着酒窝明晃晃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子言但听皇祖父的所言。”
暗沉沉的殿内,文平帝的视线注视到他唇边的酒窝,烛火被风吹歪了位置。
文平帝突然启声说道:“你啊。朕信尚书一次,望尚书管好族内儿郎。”
“朕乏了,退下吧。”
李巍刚想应了一声,文平帝又突然开口道:“子言留下。”
粘腻又恶心的血迹似乎有些凝结成斑块了,剩下未完成凝结的鲜血顺着地面流到李巍的脚边,铁锈味窜进李巍的口鼻之中。
元清任的面色清冷,眼角的痣却在昏沉的御书房和额间血迹的衬托下显出抹艳色,难堪又狰狞。
可他的表情却平静得如同一成不变的面具。
只此一眼,让人如坠冰窖。
李巍抬眸,他不解的问道:“皇祖父还有事吗?”
文平帝从高位缓慢下来,旁边的内侍连忙馋起他。
文平帝的视线随意扫向李巍:“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