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帝的瞳孔皱缩起来。
那夜的风声很大,树枝被乱刮起来。
文平帝站于她不远处,眷恋的看着铜镜中身影,却看到她突然扭过头,看向自己,语气坚定:
“陛下,妾同您本来就无可能,放妾回去吧。”
。
“咔”得落锁声在牢狱中响了起来。
穿着囚服早已麻木的众人也不免因为这巨大的声响,齐齐的抬眸望了过去。
这次来的是个男子和女郎。
这两人穿着白色的囚服,面容倒是白净。
脚拷声沉重的打在地面,在地面磨出皮肉刮落的声响。
身穿囚服早已麻木的众人又死气沉沉的扭过头。
又来两个等死的人。
李巍蹲下身子,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他似乎是想要看一看元芷的脚踝。
李巍的手停在半空却不敢动,片刻,他的手上搭了双手,上方有声音很轻的说:“子言。”
李巍怔愣的抬眸看她,就看见元芷摇了摇头,她的面上似乎带了些笑。
她说: “别看,我没事。”
他那双常年弯着的眸子此时眼角却绷得僵直,眼眶内的白眼珠透着细密的血丝。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内掉落出来,砸在元芷的衣袍上。
他问,嗓音却是平静,泪珠却滚落下来:“阿芷,怕吗?”
元芷一愣,她摇了摇头,伸出手佛掉李巍的泪珠,眉眼弯了瞬:“我不怕。”
可是阿芷,他怕啊。
明明这么好的阿芷却因为自己被戴上个“灾星”的称号。
那是一截路。
从御书房到天牢的路,宫内宫外的宫娥内侍被文平帝聚集在道路的两旁。
向来弯着双眸子的世子却带着他的妻子去往死路。
世子的面容平静,他的手却紧紧的拉住旁边的女郎的手,甚至侧身挡住女郎的面容。
内侍想要出声时,却被世子锋利的视线扫过,便僵着脑袋害怕的垂下头来。
旁人细密又纷乱的声音砸到李巍的耳畔,他可以视这些为耳边风,但他无法控制的听到铁链摩擦声越过这些声音钻进他的耳畔。
他的阿芷理应坐于高处,穿着最华贵的衣裳首饰,潇潇洒洒的行于人世一趟。
而不是陪着他,走在这条众人唾弃的道路。
天色不知为何下起了细碎的小雨。
周围有人在说,世子是不是有罪啊,刚被打入牢狱,就下起了小雨。
小雨打在地面,树叶打着卷在地面飘荡在水坑里面。
面前是穿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的沅玄青。李巍抬眸正视着他,手却被元芷握紧。
周围有人说,
世子妃就是个灾祸啊,不是说她刚出身就被国师说体弱多病吗?
体弱多病还能活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吸了别人的命了吗?
就是啊,世子以往虽弯纨绔了些,但什么时候违背过圣上的旨意。
我看啊,就是因为娶了个灾星的原因。
李巍错开眸子,向周围扫去,视线如刀锋般看向那些说话的人。
手却被元芷轻轻拉了拉。
小雨落在两人的肩、发上,两人并肩而战像是副静谧又嘈杂的水墨画。
元芷被他的眸中的绝望悲戚一震,伸出手扶掉他大滴的泪珠。
他没有哭,声音没有颤音,眼角也没有红,可是泪珠却像是断了似的一样砸落在她的衣袍上。
元芷的唇角无奈的弯了下:“别怕啊,子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李巍使劲的摇了摇头,悲戚从他的眸中溢出,元芷愣了下,却听见他说,
“阿芷,富贵同你,患难予我。”
元芷的心脏松动了下,她好笑的拂过李巍的泪珠,但又实在说不出来话,她只好道:“别哭啊,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