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多年后,他才知,这是一种心疼的感觉。
未眠忽而想起件事。
程于将他扔给与夺楼楼主后,楼主看他半响,给他接了第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是杀一个人。
那是未眠第一次杀人。
血液洒在他的面上时,他感觉到了解脱,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响起了程于骂他的话“学了这么多年武功,杀人的时候,倒是连剑都握不稳”。
剑柄被他紧紧的握住,细雨倾斜而下。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被他杀死的人,心底一片空落落的。
他沿着山路向前走。
山路并不好走,泥泞沾在他的衣裳上。
他脚下一滑,彻底的摔倒在路面。
未眠用衣袖掩着面,就这样,躺在泥里。
雨下了很长时间,草木被打得湿漉漉的,凛风偶尔吹拂着他的衣裳。
未眠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
小姑娘围坐在他的身边,一直在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很大:“你起来啊,会不会死了啊。快点起来啊。”
小未眠烦躁的将衣裳从她的手中扯走,嗓音也带了些嘶哑:“烦不烦啊。”
小姑娘没管得上他不耐烦的语气,反而长出一口气:“你没死啊。”
小未眠烦躁的将手移开,仰面看向她。
不知何时,细雨停了,月光轻柔的浮在草木上,映衬出小姑娘清亮的瞳孔和脖颈间的红痣。
她的眸中带着诚挚的担忧,又抬手触在他的额前,惊呼一声:“你发烧了啊。”
小未眠扶开她的手,恹恹的应了句:“嗯,你能不能别说话啊。”
他又闭上了眼。
静谧的夜空中,唯有风声轻轻浮动起来。
他的手臂被极轻的戳了戳,耳畔边响起极轻的声音:“发烧,要去医馆的。”
小未眠“嗯”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蝉鸣声响起,小未眠烦躁的睁开眼睛,仰面看着蹲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嗓音闷闷的:“你怎么还没走?”
小姑娘抱着双腿看向他,眸光清亮,又重复了一遍:“发烧,是要去医馆的。”
小未眠“哦”了声,他的嗓音闷闷的:“我没有银两。”
小姑娘和他对视一眼,无措的垂下头,也闷闷道:“我也没有。”
小姑娘从自己的衣裳中摸了摸,掏出油纸包。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发干,里面却呈现出颗松子糖。
小姑娘拿起松子糖,塞进小未眠的唇内,眉眼弯了起来:“我还有块松子糖。”
甜丝丝的味道在体内融化。
小未眠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两个穷鬼又对视一眼,月光轻轻的笼在他们的身上,却又不知为何同时别开面来。
蝉鸣在山林里响起,不知过了多久,小未眠偏头看她,闷闷开口:
“我缺了个名字。”
楼主说,
他若是杀了这个人,就要进与夺楼的,是不能用以前的名字的。
小姑娘眸光清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夜深了,我们都没有歇息。要不你就叫未眠吧。”
小未眠也看她半响,撇了撇唇,又偏过了头,看着泥泞地,闷闷开口:“不要。”
他的嗓音又轻又低:“好难听的名字。”
小姑娘又小跑到他的面前,蹲下看他:“真的很难听吗?”
她闷闷道:“这是我今日偷…读的诗句,你不要和其他人说。父亲若是知道了,会骂我的。”
“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她看着他,固执的要一个答案:“真的很难听吗?”
树叶簌簌响起,偶有被风吹落在小未眠的手边,他捏紧树叶,嗓音里带了些别扭:“不难听。”
余光却扫到她的衣角。
小姑娘穿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