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许怔怔地低头看她,仿佛根本不认识她,眼神穿过她落在很远的地方。

他的脸色无比惨白。

“对不起,乔冉,对不起……”

他推开乔冉,快步走到车内,发动了汽车。

身后传来乔冉的哭声,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汽车飞驰颠簸的开着,世界混沌而虚幻,叶司许似乎跌入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轰轰作响的脑中在闪回着过往的一些片段。

医院里,她说:“我是来体检的。”

鲜血一滴滴落在画册上,她说:“感冒上火了。”

医院里,她看着窗外,神色淡淡地说:“我爸妈,都不在了。”

“叶司许,能给我拍张照片吗?”

其实他没告诉施辞,她的脸色真的很差。

差到连酒店橙红的灯光落在她脸上,都显得苍白。

她的笑也那样苍白,眼中的泪水,却是透明的。

她说:“叶司许,我祝你,新婚快乐。”

“吱――”的一声,汽车猛地在医疗机构前刹车。

叶司许强撑着走进机构,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惨白,浓重的消毒水萦绕在空气里,带来一阵阵的窒息。

有人看了见他:“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人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来找施辞。”

“施辞?施辞已经死了,现在估计在火化了。”

那人说:“你就是她死前交代的,送她回国的人吧?”

叶司许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人。

“我是她安乐死的负责人,她死前留下了一本日记,既然你和她认识,这本日记你就替她一起带回国吧。”

那人拿出一本日记递给叶司许。

叶司许木然的翻开,只看了一眼,死死压抑的痛楚,就如同决堤般从胸口涌入眼眶。

眼泪一滴滴落在纸页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第一页。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叶司许,我要死了。”

2024年5月21日。

上海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在那一天,出了很大的太阳。

施辞亲手给父母下葬,然后,在医院收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癌症。”医生说,“发现时,已经骨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无药可医。

“化疗,也只能延长寿命。”

窗外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金灿灿的阳光,一丝一缕地洒在施辞身上,却像冰一样冷。

她看着那份检查,声音有些颤抖。

“最多,还有多久啊。”

医生沉默了片刻,只是说:“尽早接受化疗的话,坚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施辞点点头,喉中却哽塞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刚刚才在爸妈墓前,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在医院做了四次化疗。

第一次化疗前,她在网上,搜索各种关于癌症,关于化疗,抱着无限恐惧去接受,最后却发现,痛苦还是远远超过她心里的预期。

骨髓抑制的作用增强,血细胞逐渐减少,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将她淹没。

梦里,她还能梦见爸妈与叶司许,像是在悬崖边苦苦挣扎,睁开眼,却发现悬崖上空无一人。

内心的折磨远远比肉体的更加痛苦。

在第四次化疗后,她回家,看见了家门口摆着一个蛋糕,才想起那天是7月1日,是她的生日,这是爸妈死前,亲手给她设计的蛋糕。

她把蛋糕提进门,浅浅吃了一口,却没有想象中的甜,是苦的,带着反胃的痛楚。

一滴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笑着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