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的命令式语气。

沈青禾看着那磨得光滑的壶口,还有他握着水壶、骨节分明的手指,愣住了。

这是他的私人物品……一个男人的水壶……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这偏僻的乡村,这意味着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强烈的排斥和不适。

但在干渴得如同火烧的喉咙,和眼前这份带着军人特有气息的、象征着“干净”与“秩序”的水壶面前,那点迟疑和不适很快被生理的本能和对“安全”的渴望所淹没。

她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水壶。

冰凉的铝制壶身触碰到她汗湿的手心,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

她将壶口小心地避开自己干裂的嘴唇,仰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清凉微甜的水(他似乎加了点糖或盐?)滑过灼痛的喉咙,瞬间感觉混沌的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她将水壶递还,低声道:“谢谢……萧同志。”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生气。

萧衍接过水壶,随手盖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分享水壶的举动再寻常不过,就像在战场上递给战友一个水壶。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迈开脚步。

两人继续前行,沈青禾默默地跟在萧衍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落在前方男人宽阔可靠的背影上。

那挺直的脊梁,沉稳的步伐,还有肩上挎着的、属于她的沉重包袱……这一切,都让她心头第一次涌上一股陌生的、混杂着巨大感激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依靠感的暖流。

这个男人,在她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像一束强光,劈开了囚禁她的牢笼;又在她摇摇欲坠、力竭难支时,沉默而有力地伸出了手,接过了她的重负,递来了救命的甘霖。

这份情,太重了。重得让她此刻有些无措,也有些……心慌意乱。

与此同时,周家。

周建军眼睁睁看着沈青禾被萧衍带走,带走了缝纫机。分家文书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

萧衍那身军装和冰冷的眼神,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只剩下无边的屈辱和无处发泄的暴戾。

“废物!窝囊废!到嘴的鸭子飞了!缝纫机啊!我的缝纫机啊!都是你!周建军!连个婆娘都看不住!让人家穿军装的几句话就唬住了!你算什么男人!”王翠花瘫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