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沈青禾!是这个扫把星!是这个毒妇!克死了她男人,现在又把她儿子送进了大牢!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她和她肚子里那个孽种,怎么配活着享受“自由”?

儿子完了,那她王翠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要拉着沈青禾一起下地狱!

“娘?娘!咱回家吧?”周红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试图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回家?王翠花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缓缓转动了一下,落在女儿焦急惶恐的脸上。

家?哪里还有家?顶梁柱都没了,这个家还叫家吗?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冷笑,猛地甩开周红梅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

“滚开!”她嘶哑地低吼,自己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没有再看台上那个举着离婚证的身影,也没有理会女儿惊愕的呼喊,只是死死盯着地面,一步,一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挤出喧闹的人群,朝着那个再也不能称之为“家”的方向挪去。

夜里,老周家的屋里没有点灯,死寂得可怕,只有王翠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黑暗里一起一伏。

周红梅蜷缩在灶屋角落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个破布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的旧衣裳。

下午王翠花甩开她时的眼神,让她害怕。她不敢回屋,更不敢靠近此刻像座活火山般沉默的娘。

她怕,怕得浑身发抖。哥哥完了,爹早没了,这个家……只剩下她和娘,还有这无边无际、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和恨意。

“娘……要不……我去求求赵主任?求她看在同村的份上,跟沈青禾说说……让她别做得那么绝?她总归……总归怀着我哥的娃……”周红梅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

“求?求那个毒妇?红梅,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她沈青禾今天在台上那副样子,你没看见?她恨不得生吃了建军!生吃了我们周家!她拿到了离婚证,她自由了!她巴不得我们娘俩立刻去死!求她?那是把脸送上去给她踩!”

王翠花在狭小的堂屋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仇人的心口上。

“赵春梅?那个老虔婆!”王翠花咬牙切齿,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

“她跟沈青禾就是一丘之貉!不是她撑腰,那贱人敢这么嚣张?她巴不得看我们周家死绝!求她?那是自取其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死寂:

“贱人!毒妇!她毁了我儿子!她还想带着我周家的种去过好日子?做梦!我呸!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王翠花猛地停下脚步,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沈青禾那间早已空置的破西屋。

“她不是要自由吗?她不是要带着崽崽清清白白做人吗?好啊!”王翠花脸上扭曲出一个癫狂至极的笑容,牙齿在黑暗中磨得咯咯作响。

“老娘成全她!送她娘俩一程!她肚子里的孽种,到了阎王爷那儿也得姓周,也得给我儿子当牛做马!”

周红梅被她娘话语里那赤裸裸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娘!你疯了!杀人要偿命的!”

“偿命?”王翠花一把狠狠推开她,力气大得让周红梅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土灶上,痛呼出声。

“老娘儿子都被她毁了!还怕偿命?”她嘶吼着。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啊?我还怕什么?一起死!都死了干净!”

她不再理会摔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呜咽的女儿,像疯了似的冲出屋外。

她抱起一大捆干燥的茅草和枯枝,又摸进黑漆漆的灶房,凭着记忆,准确地找到了灶台角落里那个沾满油污的小瓦罐里面是她攒了许久、舍不得多用的半罐子煤油。

“娘!不要啊!娘!你想想我!想想我啊!你去了,我怎么办?娘!”周红梅爬起来,再次扑上去,死死抱住王翠花的腿。

王翠花低头,看着女儿涕泪横流、充满恐惧的脸。

月光下,那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