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双臂肌肉贲张,低喝一声,竟将那半人多高、盛满水的大缸猛地抱起、倾斜!
哗!!!
一道粗壮的水龙,朝着那根压着王翠花的熊熊燃烧的主梁以及她身上的火焰,狠狠浇了过去!
嗤!!!
滚烫的木炭与冷水猛烈接触,爆发出巨大的白色蒸汽和刺耳的声响!
火势被这倾盆之水猛地压制下去一瞬,王翠花身上那疯狂蔓延的火焰也骤然熄灭了大半,露出底下焦黑卷曲、惨不忍睹的衣物和皮肉。
但那根沉重的主梁,仅仅被水流冲击得偏移了少许,依旧死死压着她的下半身。
冷水浇在滚烫的伤口上,那瞬间的刺激比火焰灼烧更甚!王翠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不知是痛晕了过去,还是……
“娘!”周红梅的哭嚎撕心裂肺,她连滚带爬地想要扑向那堆仍冒着白烟、一片狼藉的废墟。
“别过去!梁木不稳,随时会二次塌落!火也没完全灭!”萧衍厉声喝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丢开水缸,目光迅速扫过依旧有火苗在木梁断裂处阴燃的残骸,以及王翠花身下开始慢慢洇开的、暗红色的血迹。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抄起旁边地上一个空着的木桶,再次冲向水缸,舀起满满一桶水,泼向残梁和周围零星的火点。
水花四溅,蒸汽弥漫,空气中充斥着焦糊、血腥和冷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直到确认那根残梁上的火苗彻底熄灭,短时间内不会再塌落伤人,萧衍才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脸上的黑灰不断淌下。
他看了一眼火堆里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王翠花,眉头紧锁,对着闻讯赶来、被眼前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的几个村民沉声喝道:
“快!去大队部!通知王书记和赤脚医生!再找几个壮劳力带撬棍过来!快!”
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惊醒了呆滞的众人。立刻有人应声,连滚带爬地冲向夜色深处。
萧衍这才转过身,大步走向被赵春梅紧紧搂在怀里、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还在控制不住发抖的沈青禾。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沈青禾死死护住的腹部。
“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能动吗?有没有伤到?”
沈青禾抬起头,脸上泪痕和黑灰交织,狼狈不堪。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沾满烟灰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棉花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
只有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无声地奔流而下。
她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更加用力地护住肚子,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回答。
沈青禾蜷缩在赵春梅怀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烟熏火燎后的刺痛。
但腹中崽崽那一下又一下清晰有力的胎动,如同擂响的生命之鼓,咚咚地撞击着她的掌心,带来最真实的、活着的悸动。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那间几乎被烧成骨架的厢房。
焦黑的断壁残垣兀自冒着缕缕青烟,那根砸垮了王翠花的主梁,像一条狰狞的死蛇,一半压在废墟里,一半斜指着渐渐亮起的天空。
几个闻讯赶来的壮实村民,正拿着撬棍和绳索,在萧衍简短有力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试图撬动那沉重的残骸。
周红梅瘫坐在不远处的泥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焦黑的废墟,脸上涕泪横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壳在绝望地呜咽。
王翠花被拖出来的地方,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赤脚医生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瞬间惊愕在原地。
半天才在人们的催促下去看了一眼被暂时安置在门板上、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