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萧衍深深地、痛苦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小屋,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只留下“砰”的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屋子里久久回荡。

沈青禾听着那远去的、踉跄的脚步声,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

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缝纫机,终于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低低地逸了出来。

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唇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气息,又咸又涩。

委屈,愤怒,失望,还有……那被他点燃又被无情浇灭的心动与痛楚,像无数只利爪,撕扯着她的心。

摇篮里,安安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和母亲压抑的哭声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身子,发出小猫似的哼唧。

那沉重的关门声,像一记闷锤,不仅隔绝了萧衍仓惶逃离的身影,也彻底砸碎了沈青禾强撑的最后一丝体面。

冰冷的门板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也隔绝了她心头刚刚燃起又被无情掐灭的火苗。

“胆小鬼……懦夫……”她齿缝间溢出的字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刻骨的恨意,是对萧衍的控诉,更是对自己轻易交付信任的愤怒。

沈青禾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泪水的咸涩和冰冷的空气。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襁褓,将哭得小脸通红的安安紧紧抱入怀中。

“不哭,不哭……安安乖……妈妈在,妈妈在……”

她将脸贴在女儿柔软温热的小脸上,感受着那鲜活的生命力,仿佛汲取着力量。

那个吻的温度早已消散,只留下冰冷的痛感,和更深的屈辱。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带着灼人的热度,在她心中熊熊燃起:

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只会带来伤害和抛弃的男人。她必须靠自己,为安安,撑起一片天。

第54章 有人想要鱼目混珠

萧衍走后,沈青禾一夜没睡。

她看着熟睡中的安安,一个人坐在缝纫机前想了很多。

也许她内心深处枯竭的那片角落,因为萧衍激起了新的波澜,但是萧衍今天的举动着实伤到了她。

她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矫形。

纠结了很久,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去想了。把自己的日子活好再说。

咔哒,咔哒,咔哒……还是这个声音让她心安。

她要让忙碌冲淡她心中的悸动。

她沈青禾,离了谁,都能活,而且,要活得更好!现在你对我置之不理,以后要就你高攀不起。

她倔强的摸了一把眼泪,从现在开始她要的不再仅仅是糊口。要活出个人样来。

说干就干,她拿出了压箱底的钱,咬牙买进了镇上品质最好、最细软的棉布,颜色选得也都是清爽干净的。

每一处针脚,都会细密均匀,如同尺子量过;每一个接缝,都反复熨烫平整,绝不允许一丝线头外露;连系带上的小按扣,都精心挑选圆润光滑的,绝不会硌着婴儿娇嫩的肌肤。

她做的,是能贴着孩子皮肤安然入睡的衣裳。她要靠自己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是靠着公社和谁的怜悯捡几个订单勉强糊口。

现在国家也开放了政策,鼓励大伙下海经商。

她要捞着第一桶金。

心血浇灌下,她的婴儿服和小包被渐渐在镇上的女人圈子里有了名气。

“沈记”虽小,那份用心却看得见、摸得着。

带孩子的妇人、刚添丁的奶奶们,口口相传,小小的摊位前竟也时常围拢起三三两两的人。

然而,这小小的红火,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涟漪尚未荡开,便引来了窥伺的眼睛。

斜对街的夏春兰家,门脸比沈青禾的小屋阔气不少,原本做些杂七杂八的粗布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