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我想租用村西头那个堆放破农具的旧仓库,现在国家政策允许了,我想带着村里的姐妹一起干!仓库闲着也是闲着,租给我,我按月交钱,绝不拖欠!”

老支书抬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却眼神坚定的寡妇,想起集市上沸沸扬扬的传言,终于缓缓点头:

“好!好孩子!你这孩子有魄力,你有这个想法是好事!仓库给你用,租金等你赚了钱再说。”

老支书把沉甸甸地的仓库钥匙教导沈青禾手上的时候,沈青禾心中激动不已。

下一步要解决的最紧要的那就是干活的工具缝纫机了。

沈青禾为了能再弄几个缝纫机,真是绞尽了脑汁。沈青禾几乎跑遍了整个县城和邻近几个镇的旧货市场,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五台二手“蝴蝶牌”和“蜜蜂牌”缝纫机搬回仓库。

成了!她的“青禾服装加工组”,就在这混杂着尘土味、机油味和崭新布料气息的空气里,正式扎下了根!

招工的消息,沈青禾没有敲锣打鼓,却悄无声息地传遍了整个村子。

最先找上门的是周巧妹。

她几乎是趁着天蒙蒙亮,婆婆还没起床的空当,像做贼一样溜出来的。

站在空旷还有些阴冷的仓库门口,她搓着冻得通红、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青禾姐……我、我针线活还成,在家也常缝补……你看……我能行不?”

她抬起头,眼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深藏的自卑。

沈青禾放下手里刚挂起的“青禾服装加工组”木牌,走过去,一把拉住周巧妹冰凉粗糙的手:

“巧妹,你能来太好了!行,怎么不行?咱姐妹一起干!”

那手心的温暖和斩钉截铁的语气,瞬间融化了周巧妹眼底的不安。

接着是李秀云。

她性子泼辣些,却也掩不住激动,拍着胸脯:

“青禾妹子,算我一个!在家受那老婆子的腌臜气,不如跟你出来挣干净钱!我手脚麻利着呢!”

还有沉默寡言的赵小菊,丈夫前年修水库砸伤了腰,瘫在床上,家里全靠她撑着。

她没多话,只是看着沈青禾,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坚韧。

沈青禾看着眼前这六张或年轻或憔悴、却都燃烧着渴望改变火焰的脸庞,胸中激荡。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

“姐妹们,咱们的‘青禾服装加工组’,今天就算立起来了!规矩很简单:计件算钱!做一件合格的衣裳,拿一件的钱!做得好、做得快,月底还有奖金!”

“布料、针线、样子,我来供,我来教!但有一点”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扫过每一张脸:

“交到我手里的活儿,针脚必须细密匀称,线头必须剪得干干净净!咱们做的,是贴娃娃嫩皮嫩肉的东西!良心活,马虎不得!谁砸了‘沈记’的招牌,就是砸了咱们所有姐妹的饭碗!”

“放心,青禾姐!”

“我们懂!”

“肯定好好干!”

短暂的寂静后,回应声此起彼伏,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仓库被彻底清扫,几盏大功率灯泡拉了起来,照得亮堂堂的。

几张旧课桌拼成了裁剪案板,五台缝纫机加上沈青禾自己那台老伙计,分成两排。

沈青禾成了最忙碌的人。她既是“厂长”,又是师傅、质检员、采购员。

白天,她手把手地教姐妹们如何更高效地裁剪、如何走直线、如何打卷边、如何钉上那圆润光滑的按扣。

她示范的动作精准、麻利,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这里,下针要稳,线才直。”

“包边布条要拉匀,不能松也不能紧。”

“按扣位置要准,按下去要听见‘咔哒’一声脆响才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