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正思忖着要不要回避一下,池宴已经出声:“有一件事,我瞒了娘很多年。”

池母恍惚察觉了什么,指尖颤了颤,上前将他扶住:“阿宴,你先起来说话。”

池宴执意不起,他简洁明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娘可还记得儿子中秀才那年,您突然一病不起的事?”

池父脸色发青,沉默片刻道:“那病来势汹汹,请便名医都束手无策。”

“正是。”池宴似是嘲讽地扯了扯唇,“我前脚中了秀才,紧接着娘就病倒,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池母如鲠在喉,脑中飞快闪过什么,身形忽地一颤。

沈棠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娘,您先坐下。”

池宴眸光幽暗,抿紧了唇:“我到现在还记得大伯母当时的神情。”

此时侯夫人尚且年轻,人后时,倨傲尽显无疑,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虽是在笑,语调却冰冷:“宴哥儿,你是个聪明孩子,竟能发现不对劲,还险些闹到侯爷那儿去。”

年幼的池宴被压在地上,满眼通红狠狠瞪着她,他咽下满心不甘,苦苦哀求。

侯夫人不痛不痒地喝了口茶,徐徐道:“侯府已有世子,便不需要其他人遮挡他的锋芒,你娘是因为你才遭难,是要前途还是亲娘,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生养之恩此生难偿,他只能弃了唾手可得的前途,郁郁不得志地做个纨绔。

池母听完,已是泪流满面,满目仇恨,她想起了很多她不曾留意的细节。

那段时间,待她不怎么亲热的侯夫人时常请她去喝茶,没过多久她就病了。

病好后侯夫人也没有邀她去过。

一想到儿子是因为他才背负这些沉重的经历,池母只觉得仿佛被剜心!

她儿子本该有更好的前途,是她这个做娘的误了他啊!

池母捂着胸口,从齿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我处处忍让,可她竟狠毒至此!”

第144章 推心置腹

池母眼神颤抖地看向池宴,颤颤巍巍抬起手摸他的脸,未语泪先流。

池宴蹲下身将脸靠过去,她心如刀绞,抱着他失声哽咽:“可怜我的阿宴,这多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一直以为儿子性情大变是受了刺激,却没想到这份刺激竟来源于她。

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了这么多,他们却全然不知,还险些误解了他!

池宴眼尾泛着红,他垂着眼低声道:“都过去了,娘平安无事就好。”

他也意难平过,他难道不想一展宏图,混得像模像样么?

他难道就甘心做个纨绔,任人看低,被人踩在脚下吗?

可这些都比不上至亲重要。

那时的他无权无势,只能隐忍蛰伏。

可直至遇到了沈棠宁他才明白,与其沦为棋子任人宰割,不如做握棋的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棠宁在旁边默默盯着他,心绪复杂。

看似平静的语气,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呢?

她深知后宅的人心险恶并不比朝堂的波谲云诡来得轻松,妇人间的争斗算计如同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年幼的池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实属不易。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池宴却没有随波逐流沦为那样满腹算计的人,仍旧保留了内心深处的一抹纯善,何其难得。

“欺人太甚!我定要去向那恶妇讨个说法!”

池母越想越觉得愤懑难平,猝然起身!

池宴抓住她的手臂,微皱着眉语调平静:“娘,时隔多年,早已难寻证据,你去找她对质,她难道就会承认么?”

侯夫人做事一向狠绝,不会轻易给人留把柄。

她也就是仗着池宴年幼,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会相信,这才敢明目张胆威胁他。

而且她自始至终也没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