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流下泪来:“我这样一个不洁之人,怎能,怎能面见佛爷,好妹妹……”
徐米露终于明白殷温娇的心结在哪里了,连忙拉了她的手,温声宽慰起来:
“我虽然年纪轻,也不知姐姐前尘往事,可有一点我却是清楚的很,这从古至今,世道总是对男儿偏爱一些,对女子严苛,旁人的看法与自身无干系,但若是咱们自己把自己都看轻了,那才是真的难。”
她知道殷温娇受过苦难,所以更加耐心道:
“我母亲也是个极坚韧的女子,我瞧着姐姐恍惚就像是瞧见了她一般,我母亲常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人才不能被外界打败,往往是心先败了,自己也就没了心气
我看姐姐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得和乐,什么洁不洁的混说,这贞洁往往就不是摆在裙摆之上的,若是佛爷真嫌弃姐姐,又怎么会夸姐姐点心做的好,还吃了点心呢?姐姐有什么错呢?”
“我……”
殷温娇已经掩着脸哭了起来,这些年她心中苦楚自是不敢与外人道,生怕旁人知道她与三藏法师的关系,也生怕让人知道那一十八年的黑暗屈辱。
家中父母双亲都已经去了,丈夫陈光蕊也已经走了,她竟然孑然一身,偏阴差阳错,连死都不得解脱。
其实就是一桩心结,卷在一起越滚越大,没人来问,那块心结冻了十几年,忽然被人这么一热,竟然松动了一般。
“好妹妹……”
殷温娇话都说不出来,伏在徐米露身上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烦恼一并哭干净,最后竟然是哭着睡了过去,闭着眼还是满眼噙着泪。
徐米露:“……”
难道她也有什么特殊的劝说技巧?
怎么还没说两句话人就哭晕了呢?
……
……
磨了三磨的面粉,细细的放进盆里,用温水一点一点搅开,加些盐仔细揉成光滑的面团,放在一边备用。
豆腐下锅油炸,炸成金黄色的方块,再切成豆腐粒做馅,新鲜的白菜切成细细的丝,用盐抓去水分,再切成丁,一道放进去拌,加些盐,黄糖沙砾,麻椒,姜末,加一点水淀粉细细搅拌,等到馅料粘稠能挂在筷子上就可以了。
僧人吃不得鸡蛋,所以徐米露只能想了这个法子增加馅料的粘稠度。
面团搓成长条,切成一块一块的面剂子,再用擀面杖擀成薄皮,用筷子挑了馅料包进去,大拇指跟食指一并,一紧,一只白胖胖的素饺子就得了。
“妹妹这是要做牢丸?”
殷温娇看着有些好奇,听说三藏法师要来,她起了个大早,一头乌亮的发梳的整整齐齐,一身素衣干干净净,一瞧就是精心准备了的。
“是,做些素牢丸,热腾腾喝上一碗,肠胃里也清爽。”
大唐的饺子就叫“牢丸”,蒸饺就是“笼上牢丸”,水煮的便是“汤中牢丸”,馅料多种多样,也美味的很,吃法也不同,有人喜欢蘸糖,蘸盐,也有喜欢用牢丸下酒的。
两人正说话,就见那边三藏法师一身素衣,一步一步的向食肆而来,他后头还跟了个化成小沙弥的孙悟空。
殷温娇看起来有些慌乱,连忙要走,可那头法师跪的更快,哀哀切切道:
“娘啊,可施舍孩儿一碗素斋吃吃么?”
三藏法师双手合十垂泪道:
“孩儿是娘怀胎十月生下的,娘为我吃了诸多苦楚,只求娘可怜可怜孩儿,施舍一碗团圆饭与我吃吃吧。”
殷温娇眼里的泪都藏不住了,掩面低低哭出了声,连忙上前几步接起儿子:
“你怎可拜我,快些起来……”
“生我者我母,怎拜不得?”
三藏摇了摇头,那张脸上能瞧出几分与殷温娇的相似。
这头徐米露的饺子也煮好了,取两只大碗,里头放上一抓干紫菜,些许香菇粉,盐巴,再盛满满一勺饺子,加一碗热滚滚的汤。
刚煮好的素菜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