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杭看着那两颗蛋,很想糊在段烨霖脑门上。

蝉衣噗嗤一笑:「司令听岔了,当家的说的是盐袋。」

段烨霖老脸一红。

小沙弥很不给面子:「蠢。」

「嘿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说响点?」

「啊老匹夫你放开贫僧的耳朵!」

「贫僧,我看你确实挺贫的!」

「啊啊啊---我的屁股---」

蜀城这风水宝地,人待久了,就是能把心都给住酥化了。(二)

又到清明。

段烨霖和许杭几天前就坐了火车回贺州,贺州灾后重建,已经是大变模样了。

他们带着小沙弥去给长陵扫了墓,下午又驱车带了酒和蛋糕去了丛林和段战舟的坟前拜祭,正好在清明当天又回到蜀城。

许杭一家并没有坟墓,尸骨不全,毁于焚烧。原来的杭家已经成了一片芍药花地,段烨霖在花地尽头盖了个小小的香堂,上供无字碑和一只金钗,香火总是不断。

犹记得第一年的时候,许杭心里多少还有点芥蒂,被段烨霖一把拽到香堂去,跪在蒲团之上,他举起一只手发誓:「杭家先灵在上,我段烨霖对不起你们杭家,要了杭少棠这个人,使得你们杭家至此算是断了香火。若是有什么错的罚的,等我百年身死之后到黄泉领去,请你们千万不要责怪他!我知他是你们心头之肉,而今后,必定由我疼他所疼,爱他所爱,绝不让他有一丝后悔!若有违誓,便叫我黄沙盖面,尸骨不全!」

说罢就吭吭吭三个响头,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许杭咬着下唇看着段烨霖,想骂他鲁莽又骂不出口,想说他过分严肃又不好指责,最后看了他一眼,声音软下去:「一天到晚尽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这一次,许杭特意趁着段烨霖还未起的时候去上香,他做了一碗鮸鱼鱼丸汤端到案前,捧着清香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这一年的事情。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只是很认真交代,事无巨细都说给杭家的长辈们听。

「最后...」他说得口干舌燥,却终于有了一点笑意,「请父亲母亲安心,他待我很好。」

风过香堂,撩起窗纱舞动,仿佛是谁在回应似的。

(三)

却说如今和平年代,已经不兴驻兵在城,而是大大小小行政官员统一管理。

蜀城也多了一个字,叫蜀城市,新来了一位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段烨霖头上。

这位黄市长想征用一块地做自己的宅子,横看竖看结果看上了段烨霖为许杭栽的那片芍药园。谈钱谈不下,竟然一纸公文说政府征用,择日就要铲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脱了军装的段司令还真使唤不动什么人。

许杭听闻有人要对他的芍药园下手,切药材的小刀比了比,淡淡地说:「上一个动我家芍药的人,尸骨都凉了很久了。」

于是第二日,色胆包天的黄市长在春风巷子听琵琶女弹唱的画面被前来采风的外国记者一通猛照,正面大照,笑得那叫一个明媚,身边的莺莺燕燕那叫一个风采照人,当天就见了报。

这黄市长别的不怕,偏偏是个妻管严,一早上看到报纸吓得连水都没敢喝,驱车去了这家报社专用的摄影馆,谁知胶片儿全被许杭和段烨霖买走了。

许杭连杯茶也不给这位市长大人,只问:「芍药园值钱,还是您这张老脸值钱?」

黄市长抱拳:「要脸,要脸。」

于是市长夫人提刀追杀来的时候,许杭轻巧地解释,说:「夫人,相馆生意不好做,正想求着市长和夫人一起拍张照给宣传。可市长听闻印出来的相片要登头版的报纸,便说自家夫人是‘端庄毓秀,绝不可示于人前’,又说其他人家的姑娘‘思想迂腐,无大方示人之体’,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请些名伶来充充场面。这一来有了市长的支持,二来相片也好看,光是今儿一早的订单都排到好几月后头了。相馆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