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还有一个温室，温室旁边，就是一个演奏厅。钢琴本来摆在那里。

安尹弹琴时，安臣就躲在花丛旁，探出小脑袋，听着。

那时，安尹坐在琴椅上，比安臣高出好多，他抬起小脑袋，仰望着安尹的背影。

妈妈和他说，不能进演奏厅，也不能打扰哥哥弹琴。

可他太好奇了。

那个说是他“哥哥”的人，不爱笑，很少和他说话，也没有和他一起玩。

安臣有点怕他。

后来，他还是按耐不住，跑了过去。

在安尹弹着曲子的时候，他跑到了钢琴边，想爬上琴椅。

音乐戛然而止。安尹转过头，看他。

安臣刚好抬眼。

哥哥的眼睛又深又黑，像没有星星的夜空。

他正想说什么，安尹兀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大，琴椅翻了，安臣没反应过来，摔疼了手。

“滚开。”

安尹面无表情地命令，“滚开！”

4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安臣的思绪猛地被拉回来。

安尹已经站在琴房的门边，看着他。

“我来还你文件的。”安臣指了指手里的文件夹。

“去书房吧。”

安尹到书房坐下后，翻了翻文件，开始问安臣问题。

安尹问的都是又细又刁钻的问题，安臣一一答上来了。

“嗯。”最后，安尹只是点了点头，合上了文件。

安尹不曾称赞过自己一句。从小到大，一句也没有。

他对自己说得最多的，是命令句。

他可以直白地称赞凌尚、直白地称赞他的部下、直白地称赞任何人，却连“不错”这样的话都不肯对自己说。

安臣在心里笑自己，你究竟期待什么呢？

他不能期待任何东西。其实，他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安臣就是安臣，与安尹无关。

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安臣开口，“如果没其他事，那我下去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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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尹来到二楼。

今晚安臣不自然的神情落入他的眼底。

书房的门缝里透出光亮。

他走过去，小心地推开门。

安臣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安尹皱皱眉，走到书桌旁。

电脑还没关，屏幕上是安氏的历年发展计划。

安尹低头看安臣。

他侧着头，枕着手臂，呼呼地睡着。

真是服了他，哪里都能睡。

安尹松开眉头，扶着他的肩，把他抱起来。

送他回房，这回安尹马上转身。

可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关门时，他犹豫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臣。

最终，他关上了门。

但他也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他走到床边，和着睡衣，轻轻躺了下去。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缕一缕幽蓝的光。整个房间更显幽静。

安臣转了一个身，刚好与安尹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