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狂盛, 发缕中带着腥风。谢无炽瞳孔漆黑, 道: “你待我不薄, 可惜我, 无情无义。”

楚惟大怒: “难道你不是为了大义, 为了天下苍生而篡位的吗! 难道不是朕夺你功劳, 听信谗言佞语, 引入狼兵, 你才起兵的吗! ”

不远处, 伫立着控鹤军的铁骑。

狼兵入关之乱, 天下土崩瓦解, 谢无炽兴兵逃逆, 平盘狼兵, 杀气腾腾叩关入东都, 占尽天下美名。

在天下人眼中, 谢无炽乃是迫于无奈, 被逼得忍无可忍, 方才剑指朝廷。

漫天枯黄衰草, 断崖之上, 可见东都连天宫阙和房屋万间, 其中寺塔佛檐, 朱门绣户, 锦绣公卿, 宛如一场盛大的罗刹海市, 繁华红尘大梦。

谢无炽垂眼,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

楚惟脑海中, 只有相南寺藏经阁内澹泊出尘的俗家僧人: “你, 你说什么? 不, 不是? ”

谢无炽微微笑了一笑: “我起兵, 只为九五至尊之位。旦为朝云, 暮为行雨。生杀予夺, 从心所欲。普天之下莫不姓谢, 无人不跪服崇拜于我, 服从我的威严, 仅此而已。”

秋风狂盛, 楚惟浑身血液抽干, 犹如跌落极寒冰窖: “你! 你……为何……你……你竟然……”

四年前的相南寺, 菩提树下香火缭绕, 海青僧袍云集……那时候, 一身僧衣的谢无炽坐坛讲解经书, 言辞自有道义, 通达开明, 对于政务更有不俗见解, 世子认为他隐居山寺求志, 不问俗世名利,遂与他议论起朝廷政务。

本以为他会普渡众生, 没想到, 竟不然。

谢无炽: “那道坛上, 我讲了佛法哪一段? ”

世子想了起来。恶魔波旬。将八十亿众。欲来坏佛。

魔王波旬伪装成佛, 散布诱惑, 将要坏佛。

时常伪装成佛道的模样, 混入真正的佛道中, 表面弘扬佛法, 实则破灭神佛。

“不必坏佛, 这廊庙上, 俱是吃人恶魔, 哪有几个真正的神佛。”

国之乱世, 以魔灭魔。

楚惟头发蓬乱, 浑身瘫软: “朕看错人了……朕看错人了……朕愧对列祖列宗, 愧对天下百姓! ”

他连连后退, 神色似有疯癫之貌。谢无炽抬手, 军队之中, 有人捧出拟好的禅位诏书, 静静侍立在旁。

谢无炽将长槊插在泥土中, 满手的血, 不悦地将他拽回来。

只说了一个字。

“写。”

从七八步高的台阶一跃而下, “哒”地踩在地上时脚底发疼, 时书几乎停都没停一秒, 往前拔腿就跑。

黄昏曲折拐弯的巷道之中, 时书浑身发热, 拔腿就追, 直到一伸出手快能够到衣领。

音昆突然停下, 转身拽着时书一个过肩摔。时书猛地翻过身来, 拽着他头往地上按, 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彭! ”拳头砸在血肉上, 触感极为真实。

时书头发凌乱, 脸色发白, 冷汗沿着鼻梁滴落下来, 长时间的奔跑和打斗几乎耗尽了力气。

音昆满头的血, 死死攥着那枚鹰哨, 时书一边掐他, 一边拿东西哐当当往他头上砸。

周围没有硬物, 时书只找了根棍子, 砸出沉闷的声响。

“草! 滚! ”

“彭! ”音昆膝盖顶着腰腹, 猛地将他撞出去。

腹部再次受到刺痛, 精疲力竭, 体力濒临界限, 但此时此刻, 时书却好像被释放了某种天性。

脑子里一片寂静, 看不见书院的一砖一瓦, 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里只盯着音昆, 追踪, 凝视, 像卫星一样。时书的手指头软的像泥一样, 皮肤已经失去视觉, 但撞上去, 卡住他的脖子。

“你特么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