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同时瞧见,在她的耳畔悄声提醒:“娘娘,看衣饰,似乎是宫里孀居的太妃。”

李羡鱼轻轻点头。还未来得及启唇,对方便也看见了她。

两人皆有些惊讶,不约而同地停下语声,向她行礼。

“皇后娘娘。”

李羡鱼颔首回礼,轻声询问:“这里,是太妃们的居所吗?”

两位太妃称是,又忐忑问道:“皇后娘娘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吗?”

李羡鱼微顿。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闲逛至此,便弯了弯杏眸,轻声细语道:“我今日无事,便来看望太妃们。”

太妃们似有些讶异。

两人相觑一眼,又一同看向面前的小皇后。

今日并无要事,李羡鱼也未盛装打扮。

她仅着一身素日里常穿的红裙,手里持着柄绣铃兰的轻罗小扇。

雪肤红唇,梨涡清浅。

一双弯起的杏花眸清澈得似太液池里的清水。

她还是棠梨初开的年纪,不似后宫里威严的皇后,倒似在春日里出行的闺阁少女。

令人心生亲近。

两名太妃也卸下防备,笑着对李羡鱼道:“既如此,皇后娘娘可要去嫔妾的宫室里坐坐。嫔妾宫里,也许久没来过客人了。”

李羡鱼闲来无事,加之方才的话已落下,便莞尔应下。

她随着两位太妃走到她们如今居住的宫室里,又在正殿中的花厅坐落。

两位太妃随之令宫人看茶,准备迎客的点心。

李羡鱼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两位太妃一位姓苏,一位姓孙。因没有儿女,故而留在后宫。

其中那位苏太妃是位话多且自来熟的,在点心奉来后,很快便打开话匣,与李羡鱼说起宫中的事。

先帝去后,她们这些太妃的日子过得宁如静水。

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昨日听戏,前日去喂鱼这些不要紧的小事。

李羡鱼饮着宫娥们递来的牛乳茶,吃着甜口的点心,眉眼弯弯地听着。

待听到她们说起,晴日里无聊的时候,关系好的太妃们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摸叶子牌的时候,李羡鱼下意识地问道:“母后也会来吗?”

苏太妃一怔。

继而摇头道:“太后娘娘不与嫔妾们一处。”

李羡鱼暂且将茶盏搁落,略带些好奇:“那母后素日里都做些什么?”

兴许,她也可以跟着学学。

学学怎样做一位皇后。

苏太妃回忆着道:“往日里先帝还在的时候,娘娘执掌六宫,宫内的事无论大小,皆会亲自过目。素日里少有闲暇的时候。”

“至于如今……嫔妾也不大不清楚。”

孙太妃眉生艳羡:“许是在享天伦之乐吧。”

李羡鱼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倒被带起些微微的心虚。

她是知道临渊对赵太后的态度的。

虽不知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这对天家母子之间,似乎并不和睦。

更谈不上什么天伦之乐。

她这般想着,便悄悄将话题错开,重新绕回到太妃们平日里的起居上去。

苏太妃没有察觉,依旧是兴致勃勃地与她攀谈。

在她的语声里,光阴流水般转过殿前的红墙青瓦。

一轮红日渐渐攀上中天。

李羡鱼见时辰不早,便也起身辞别两位太妃,往她的凤藻殿里回返。

来时她是步行而来。

去时因有些倦怠,李羡鱼便改乘辇轿。

路途迢迢,辇轿徐行。

当李羡鱼在轿内支颐有些困倦的时候,垂落的轿帘被人打起,临渊低醇的语声乘着春风落在耳畔。

他唤她的小字。

“昭昭。”

李羡鱼轻抬起羽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