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略有些迟疑。

后宫干政,这样的事,算是小事吗?

临渊似是看出她的不安。

他将李羡鱼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膝上,当着她的面,执起朱笔,在那本奏章上写下批复。

‘笔迹不同,是朕的皇后代为批复。卿若不服,可让自家夫人代为上奏。’

李羡鱼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要是他没有夫人呢?”

临渊将奏章放至一旁,眉梢微抬,并不在意:“那与臣何干?”

李羡鱼认真想了想。

稍顷,许是想象出那名臣子听见这句话时的表情,便忍住笑意,点头应道:“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经这一闹,李羡鱼低落的心绪重新轻盈起来。

她从临渊的怀中起身,在他旁侧的玫瑰椅上坐落,微微仰脸看向他:“那今日是先批奏章,还是先用午膳?”

临渊侧首看她,似是忆起方才的情形。

李羡鱼坐在长窗前,支颐望着庭院里的梧桐树。

秀眉微蹙,闷闷不乐。

他思绪微顿,改为问她:“公主想出宫游玩吗?”

李羡鱼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她踌躇轻声:“可是,我们还有奏章没有批完……”

临渊道:“回来再批。”

李羡鱼顿了顿,又道:“我们午膳也还未用。”

临渊答:“宫外亦有酒楼。”

李羡鱼羽睫微闪,也没说好与不好。

仅是悄悄将方才的那本奏章合拢,拿案几上的白玉镇纸压住。

以防在殿内无人的时候,被风吹走。

临渊薄唇轻抬。

他站起身来,递手给李羡鱼。

李羡鱼也起身,将指尖轻搭上他的掌心,杏花眸里浮起盈盈笑意:“我这便去拿幕离。”

*

正午时分,两人离开皇城,同至鹤望街上。

即便如今是夏日,这条胤朝皇城内的主街依旧热闹。

游人摊贩交织来去,货郎手里响鼓咚咚,叫卖声接连不绝。

李羡鱼戴着幕离,从摊贩处买来两碗消暑的乌梅汤,又牵着他往偏僻的阴凉处走。

许是心中挂念,不知不觉间,倒是再度走到他们曾经买过话本的那处暗巷。

一整个春日过去,暗巷内并无多大的变化,铺地的青石也未见得多添新裂。

唯独不同的是,那株茂密的银杏树底下,不见了那名卖话本的摊主。

李羡鱼觉得奇怪。

她将幕离撩起些,拿团扇轻轻扇着风,左右环顾,觉得这个夏日里,再没有比银杏树底下更好的纳凉地界。

那名摊主应当没有换地方的缘由。

难道是今日中暑,不能出摊?

她这般想着,便捧起手里的乌梅汤浅饮一口。

汤熬得很浓,酸得她连暑热与卖话本的摊主都抛到脑后,只顾着抬手紧紧拉住临渊的袖缘。

“临渊,你有带糖吗?”

她秀眉蹙紧,艰涩启唇:“这乌梅汤也太酸了些。”

临渊没有随身带糖的习惯。

他遂执起李羡鱼的手,带着她往巷外行去:“臣带公主去买。”

李羡鱼连连点头。

这条暗巷不深,他们很快行至巷口。

还未回到鹤望街上,倒是见街边门扉一启,屋宅内走出一名将要出摊去卖麦芽糖的老者。

李羡鱼杏眸微亮,提醒临渊:“麦芽糖。”

临渊颔首,快步过去,对他道:“一袋麦芽糖。”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