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许楚辞问,“蛋挞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

两人相对无言。

许楚辞沉浸在酸甜可口的果肉当中,一边谨慎,一边想“这个车厘子哪里买的真好吃”,左右脑激烈互搏。

方今:“你有话对我说?”

许楚辞:“车厘子哪里买的?”

方今怔了怔,回答:“亲戚开种植园,送的。你只想问这件事?”

许楚辞:“你亲戚的联系方式。”

方今:“我用邮件传给你。”

他将双手放在桌上,两只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交叠,规规矩矩,一板一眼。

许楚辞仿佛能一眼看到方今上学的样子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坐在教室第一排,上课认真,下课安静,并不多活动,沉默寡言地完成教师交代的任务,不用老师操心。

让她想起班里有这样的学生,情绪内敛,行规优秀。

方今眨了眨眼,问她:“你还有事对我说吗?”

许楚辞:“……”

她放下车厘子。

“你有想问我的事吗?”

方今端正地直视她,平和的眼神似乎起了一点涟漪,眼尾处波光粼粼,他实在长得很白皙又很柔软,跟皮薄的汤圆一样,能透过皮看到里头的情绪。

他推了推眼镜,罕见地有些犹豫。

许楚辞不知道他犹豫什么,爱就大声说出来,如果他要问谢渺渺的事,如今,许楚辞也会给他一个“她没死”的答案。

“算了。”方今却垂下眼,说。

许楚辞看他反光的镜片,替他憋得慌,如同上课看一个学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出来,说出来!Say it! Say it!

她说:“那就算了。”

在安静中,方今却又没这么算了。

他用指尖摩挲着手背,轻轻地划了一个字母。

“X。你有听说过吗?”

许楚辞:“X-ray吗,还是X-man。”

她瞬时反应过来,一惊,问:“姓氏缩写?”

方今颔首。

“谢渺渺是X开头,”许楚辞说,“不过,方今,你提起她的方式有点别扭,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方今摇头:“我不认识谢渺渺。”

许楚辞:“她的脸见之难忘。”

方今还是摇头,慢慢地说:“大学时期,我只作为善款基金会的助理和X有线上邮件往来。她资助了我老家所在的希望小学、中学,我一直想当面感谢她,但她失联了,邮箱似乎也注销了。”

他眼神澄澈、恳切,紧紧地盯着许楚辞。

许楚辞愣在原地。

……?

她闻到了烤炉内传来的蛋挞浓郁香气,但她这会全然集中在方今的眼睛上,一股久远的记忆涌上了她的脑海。

半晌,她拍手,道:“你是‘今日事今日毕’?”

方今听见这个称呼从许楚辞口中说出,镜片下一双眼骤然变亮,映出了暖橘色的傍晚光线和许楚辞。

他的手指相互扣紧,挤压得有些发白。

许楚辞看见了方今眼里的自己,亮得像是被橘子灯照着,人类的眼球真是相当奇妙的材质,什么样的滤镜都能调出来。

“也亏你能找到我。”她笑了笑。

半晌,方今低头,将失态掩住,抿唇道:“嗯。”

“你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找我,”许楚辞说,“我是替别人积德。”

毕竟当时那笔捐出去的钱,是大学时期她帮院长处理了那一帮子失控的“祸水”,“祸水”之一给她的钱。

许楚辞不是谁的钱都收,付出劳动,得到报酬,是她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

比如收谢渺渺的钱,但不收徐卫君的钱。

但徐卫君请客吃饭,她可以接受。

付新风请客,不接受。

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