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辞:“解释一下?”

席眠仰望沉在夕阳光辉中的美术馆,说:“最近外公的藏品在这办展出,我也是展览美术策划之一。”

“我说我送你回家,”许楚辞问,“你住这?”

席眠:“我睡保安室。”

他说:“离工作地点近,我更有想法。”

许楚辞不知从何吐槽。

她问:“艺术馆领导允许?”

席眠微笑:“看在我外公贡献那么多藏品的份上,相关部门允许了。”

许楚辞:“保安也没意见?”

席眠:“啊,我确实没考虑到,我会给保安大哥补偿。”

“我们还要聊别人吗,”他松开发绳,将一头柔顺乌亮的长发绑得更高一些,对许楚辞笑道,“我有想让你看的东西。”

许楚辞:“闭馆了。”

“走员工通道,我们还有时间,”席眠轻声道,“这次展出,我希望你是第一个观众。”

许楚辞:“这是逃票行为。”

席眠垂眼,温温柔柔地叹息一声,在风中,他又掩唇咳了咳,唇色在他苍白如纸的指尖衬托下显得还有几分血色。

对许楚辞的扯东扯西,他知晓理由。

“楚辞,我是认真的。”

许楚辞见他半垂下脸咳嗽,有些怔住。

席眠故意学那个人温柔地笑,反而不像那个人,但他一咳嗽,这一副病弱的模样却全然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你是认真地逃票。”她别过脸,说。

那位已经病故,席眠也先天不足,常年多病。

“回去休息。”她扶住席眠瘦削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和皮肉,摸到了他凸出的肩峰。

席眠摇头。

“我没事。”

许楚辞叹气,明确地说:“这个展出,我不在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有更深的交往,我已经跟你说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席眠闻言,对上许楚辞的眼睛。

那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余晖下也不会显出跳跃的颜色。

她不会轻易被情绪感染。

这一点,她一定是和那个人学到的吧。

席眠伸手,掌心覆盖在许楚辞放在他肩上的手上,低头,轻轻地用脸颊碰了碰她的手背,说:“我知道。”

他嘴唇的热意浮在许楚辞指背上,又在风中变冷。

“楚辞,当年我把错误的感情发泄在你身上,是你纠正我,让我没有自暴自弃,哪怕你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也没关系。如果我这张脸对你有价值,请你尽管利用我。”

许楚辞看他,眼神清醒。

对于席眠,自己很像那个人。

对于许楚辞,席眠也很像那个人。

他们两个人见到对方,一点也看不清对方,只是一味地从彼此身上回顾“生前记忆”,跟替人走马灯似的,这还不如直接跪在墓地前,对那个人的遗像痛痛快快哭一场。

对着活人想死人算怎么一回事。

她坚决地抽回手。

“不必。”

席眠眼睫一颤,视线落在手指尖,指尖余温消散,捂也捂不住。

只有许楚辞走出来了。

许楚辞看向宣传立牌上的【楚辞】,回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院长一直对历史很感兴趣,所以给她取名为楚辞。

席眠是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展出。

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许楚辞,还是为了那个人,毕竟对于席眠而言,许楚辞是那个人唯一留下的纪念品,连名字也是。

许楚辞却始终把席眠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脸确实很像。

但她也没办法对着席眠哭出声,因为她又不是小说里找白月光替身的霸总,也不是收集纯元手办的大橘皇上,更不是拼多多代言人。

许楚辞:“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