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沉降,最后一点余晖轻洒在了草坪上,那些刚刚放了学的小孩正上头撒着野,在光亮里反复进进出出。
迟弥找了一处地方坐着,发呆似的看着那几个小孩不知疲倦地来回跑着,笑呵呵地喊着我挂了我活了,你挂了你活了。
要是放在以前,迟弥肯定很嫌弃这种尖锐的吵闹,但今天不知道怎的,居然还能从里头看出一点温馨来了。他干脆盘腿坐了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安静看着他们不断找着草坪上亮起来的地方作为他们的复活区。
直到有一个小孩的脸,他越看越熟悉.....
“小弥?”
很快,这个疑惑在耳畔一道女声响起的时候彻底被解开了。
迟弥深吸了一口气,手有些发抖地摘下口罩,仰头看向了此时看着自己一脸惊讶的女人。
“....妈。”
周遭的笑声叫声不绝于耳,迟弥的这句称呼几乎被淹没在了这样的声潮里,但女人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弯腰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刚坐下来的时候正巧有一阵风吹来,迟弥即便低着头,却也能够闻到女人身上久远又熟悉的味道,那种几乎快要消失在记忆里,名为妈妈的味道。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这一面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迟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这几年很忙吗?过年了也不来我这玩玩。”
吴灿茹坐下来之后并没有把目光落在迟弥身上,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目视前方,从远处看像仅仅只是碰巧挨在一起的陌生人。
“来了怕给你们添堵,而且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迟弥换了个姿势,一条腿屈了起来,身子往后挪了挪靠上了树干,整个人比方才僵硬了不少。
迟弥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阴阳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阐述某个事实。
然而这句话却让吴灿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当然知道迟弥嘴里说的添堵是什么,毕竟从他公开出柜之后,迟弥的那些亲人都气得不行,总嚷嚷着让迟弥改了,不然就断绝关系。
彼时的迟弥还念着一点亲情,所以话没说死,只是一味避开这个婚恋的这个话题。
可就在某一年过年张罗着要给迟弥相亲的时候,他的态度一反常态的执拗,无论怎么劝他去看一眼也死活不答应。
他只倔强地站在那里,神情淡漠地看着众人说了一句话:十四岁之后的路是我自己走的,要长歪也是那个时候歪的,那时候没管过我现在也没资格说什么。
听到这话的亲戚们立刻炸了锅,高高在上地用着说教的语气对迟弥说:“你爸妈每年给你多少钱,学费生活费都是他们出的,不短你吃不短你喝的,难道这些还不叫管你吗?”
“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多多体谅父母,他们也不容易....”
吴灿茹站在一边没帮腔,但也没为迟弥说句话,迟弥几次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全被她低头给躲开了。
她也觉得迟弥是长歪了,走上了歧路,如果改不过来,以后要吃一辈子的苦。她到今天也记不清那天场面到底混乱成了什么地步,最后闹到迟弥夺门而出,他们也再没有机会好好地坐下来吃顿饭。
从那一年之后迟弥就再也不和自己联系了,直到某一天他给自己账户上打了一大笔钱之后就拉黑了自己。
她算了一下,迟弥给自己的钱几乎是她花给他的双倍了。
“那你最近也好吗?”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迟弥就听见吴灿茹转头看着自己,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之前刷视频看到了,你...”
“我什么?”迟弥也望向对方,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尽管迟弥的语气如常,但吴灿茹还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那种和当初如出一辙的冷漠。
“我也不懂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看人家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