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侧脸绝了！再坚持一下！”

咦？吴楠觉得自己有点眼花了，明明梁志远的表情纹丝不动，但她总觉得每夸一句，他的脸色都要差一点。

拍到最后一张，吴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心想这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她对好焦，喊道：“最后一张了啊！再坚持三秒！”

话音未落，梁志远跳下车顶，消失在镜头中。

此刻的雪山顶像沾了糖霜的橘子，对着镜头里空无一人的绝美画面，吴楠的手来不及反应，依然听从大脑一秒前的指令按下了快门。

哪怕经历过下载照片压缩包到 99%时却显示失败的崩溃，但那一瞬间，吴楠还是很想把相机砸到梁志远脑袋上，甚至猜测这是他联合 Dora 一起给她做的局。

“梁志远！你发什么疯！不是让你别动吗！”

回答她的不是梁志远，而是一声万哥的尖叫，随后只见向导和其他人从不远处跑过来，神色慌张，吴楠被梁志远站着的那台车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吴楠举着相机爬下车，绕过车头，艾黎躺在她方才的视野盲区里，嘴唇青紫，俨然已经没了意识。

“都散开！”向导拿手试探艾黎的呼吸，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上车！送医院抢救！”

吴楠丢下相机，帮他们打开车门，几人手忙脚乱地放平座椅让艾黎躺着，吴楠爬进车内，半跪在地上，扯了个 U 型枕垫在艾黎背部：“不要躺那么平，上半身高一点。”

“别碰她！你下去！”

阿飞拍开吴楠的手，力气太大，吴楠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梁志远站在车门处一把捞起她，稳住身形后，吴楠看到阿飞眼眶微红，脸上写满厌恶。

没错，是厌恶。

吴楠愣住，共事这么久，她还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环顾四周，她才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打量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你们快走，随时联系。”见导游坐上主驾驶位，梁志远关上车门。

日照金山迎来尾声，浓稠的橘红色被夜幕吞没，车灯在一片暗紫色的晚霞里渐行渐远，没人知道，艾黎明天会不会醒来。

如果不让她来补妆就好了……吴楠垂着脑袋，大拇指把食指掐出了几道血印，明明她是最知道感冒在高原上有多危险的人。

“戏过了啊妹妹，车都没影儿了。”

万哥十分故意地撞了一下吴楠的肩膀，她才意识到这话是说给自己的，想去问个清楚，却被梁志远拽住。

“跟我来。”梁志远皱着眉，不由分说地拉着吴楠走远了一些。

吴楠不喜欢梁志远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她接受任何人的指责，除了梁志远，即便刚才已经在心里默默后悔一万次，但此刻，她依然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抬着下巴，说：“有话就说。”

“你最后让我别动的那句，声音很大，大家应该都听到了，所以你不要怪阿飞和万哥。”

“我没怪他们，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且我……”

梁志远打断了吴楠的解释，她向来有无数能够说服他的理由，可这次不一样，艾黎是他共事多年的朋友，他不想再被吴楠动摇了。

“我知道你把作品看得比什么重要，哪怕你更喜欢作为作品的我，我也心甘情愿地配合，但这次人命关天，抱歉，我没能配合你拍出完美的作品。”

梁志远眼中的失望灼伤了她，吴楠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在梁志远眼里，她居然另一个“Dora”。

“所以你也觉得，我刚刚是在作品和艾黎之间选择了作品吗？”

沉默便是回答。

一阵风灌进衣领，吴楠湿透的贴身衣物紧紧贴在她身上，凉意由外而内地蔓延至心脏。

吴楠笑了，这几个月以来，她居然真的想象过复合的可能性。

“你说的没错，作品当然比人重要，我又不是医生，艾黎晕倒跟我有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