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侧目注视,视线浮于表面,难以窥探内里。十几分钟过去,她总算消化了这个事实,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萧遥是谁?她可是头撞南墙也要想着法饿瘦、凿墙钻洞的人!在对待感情上,萧遥直接坦荡得多,喜欢就去追,不求回报和结果。她不介意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不计较付出得失、更无所谓在寒风里脚踩高跟鞋苦等一个小时,毕竟人家实习更重要,能来就好。

她闹腾完高中三年的单恋,又坚持了漫长四年的跨国追求,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修得正果。

在旁观者眼中,此故事情节虐女,前期完全是女主的内心独角戏。安漾几度要弃剧,又被萧遥死按住在观众席,一幕不落地观赏完剧集。

安漾原以为这剧会如早年间韩剧那般,出个成百上千集。从青春到迟暮,演完所有的婆婆妈妈和鸡零狗碎。没成想剧情在一处戛然而止,女主拍拍屁股走人:不演了。

安漾感慨万千,大脑卡顿,编不出安慰话,硬挤出两个字“恭喜”。

“敷衍。”萧遥不满地撅起嘴,没跟好朋友计较,语重心长地感叹:“漾啊,做决定真是一瞬间的事。”

她原以为会纠结三年五载,拖到人老珠黄、麻木不仁。可原来啊,心是骤然变冷变硬的。

“冷静期有三十天,怎么过的?”

“过得很冷静。”

对有些人来说,冷静期宛如拳击赛事的中场休息。两个人得空调整状态,琢磨待会该找机会握手言和,还是重拳出击、打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在萧遥看来,不过是回归单身的缓冲期。

那日聊完后,隔天二人便去民政局递交了首次离婚登记。

萧遥事先编辑好离婚协议书模版,宋决不满第一段,死抠字眼不肯签名:夫妻感情不合?家庭矛盾严重,已无和好可能?关系彻底破裂?宋决看不懂,只知道三天前他还紧搂人入睡,畅想搬去美国后的生活。

二人就第一段文字掰扯近十分钟,后来工作人员烦了:“还离吗?许多人排队等着的。”

“离离离。”萧遥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语气相当笃定。

宋决觑着她的神情,心一横,“离。”

之后三十天,二人分居在主次卧。除去省略每周三次的性事,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

哦,不,也有。见面次数比从前多了不少。

宋决每天准点上下班,回家也不再钻书房,改坐客厅开视频会议。刚搬次卧的头两天,他一会嫌床垫不能调节高度和硬度,一会嫌次卧的地板松动,便蜷缩在沙发上应付。

萧遥搞不明白,床再烂都比沙发舒服吧?客厅那套皮沙发可是她费尽心思托人定制,从意大利海运回来的,睡塌了怎么办?

她心疼昂贵的沙发,终忍不住找人谈谈。

宋决当时直盯屏幕,戴着黑框电脑镜,平添几分高中时期的木讷。萧遥双手叉腰,义正严辞:沙发是她的私人财产,禁止随意大小睡。

宋决抬眸数秒,满脸通红,泪汪汪打了好几个喷嚏。萧遥本能走近些,手背贴住人额头。好家伙,烧成这样还开会,疯啦!

她没好气地拽住人衣袖,眼神示意宋决起身。对方目光落她的吊带真丝裙上,头更疼了,连忙挡住摄像头,按住话筒:“烧得有点厉害,今天先到这吧,我太太催我休息了。”他嘭地合上电脑,“视频开着的,你当心点。”

萧遥循着他眼神一看,后知后觉意识到不能再穿着睡衣满屋子乱逛,双手环抱胸:“病了就吃药,别传染我。还有,今晚不准睡我沙发。”

于是,铁打的宋决没再硬扛,破天荒请病假住进了医院。萧遥那会在大同做面店合集,收到消息后熬夜处理完手上的活,再马不停蹄往申城赶。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好歹算法律上的夫妻,得负责任。

萧遥请了个护工,白天忙完便去医院看望病人。对方看上去既病殃殃又神采飞扬,总拉她一起看电影。每次看完,夜已深,萧遥不得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