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急也没吃饭急。”他嘴上连连督促,强调健康作息和饮食的重要性,却忘了以身作则,属实没什么说服力。
安漾这人强迫症严重,没解决完工作连吃饭都不安心,退而求其次:“要么边吃饭边聊?”
闻逸尘头一歪,“去我办公室吧,好多同事估计这会在休息区打盹。”
“好。”
办公区较白日清净不少。
个别同事大喇喇在工位上闭目养神,眼罩、耳塞和毛毯,装备齐全。也有些继续强撑着,灌着比命还哭的黑咖,强行集中注意力。
闻逸尘轻声调侃:“每天到这个点就是员工睡姿大赏。群里经常有人发照片。”
“这么一对比的话,还是设计院好。”
“哪里好?工资少还是设计自由度低?”
安漾被逗笑,“我们休息区设了胶囊房,尊重大家睡眠隐私。”
“听着和棺材也差不多。”
“你别乱说话。”
“实事求是。”
二人步履一致,窃窃私语,走进了办公室。
闻逸尘揪起桌上的外卖单瞅了好半天,“小叶简直昏了头,挑的店越来越贵。”
“我请你吃。”安漾还记得上次对方请吃的加班餐,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回请,“你尝尝。”
“哦,好。”
闻逸尘原本饥肠辘辘,现下只觉吃了一肚子闷气,涨得很。算清楚点好,他在心中默念,咔咔扯开饭盒盖,转而又将饭推到了一旁。
安漾正好也嫌吃饭耽误时间,掏出草图,“我下午正好…”
闻逸尘无奈地端起饭盒,连葱都懒得挑,囫囵吞下两大口:“先吃饭。”
保温袋效用有限,干炒牛河现下凉了大半,坨成一团,油味腻人。
闻逸尘狼吞虎咽,不时喝几口水润喉,彻底没了交谈的心思。回来这么久,他自觉愈发偏离轨道,几度要交叉至别人的道路上,这样不对。他来不及细嚼,哽到直捶胸口顺气,某一下正好喝水呛到,又咳又噎,狼狈极了。
“吃慢点。”安漾倒了杯水,“跟饿牢放出来似的。”
她责备的语气、措辞都和从前别无二致,轻柔又霸道地拂过耳廓,呼呼吹起了迷魂风。闻逸尘恍惚片刻,又迅速回神,反叛地多扒拉几口进嘴,靠噎挺感自我提醒:过去了就过去了。人家现在是方序南的未婚妻,跟他没关系。
然而很奇怪,随着他回国的时间越来越长,类似话术的洗脑功效正逐一递减。好几次夜深人静,耳边都会回荡起不甘心的叫嚣:这不还没结婚吗?
声音经久不散,高亢洪亮,很快就要压不下去。
闻逸尘多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忘却人和人在频繁相处下会很快生出新纠葛,更没想到旧环境培养皿里的情愫细胞都还活着,甚至无需悉心照料、光照和养分。单一次距离拉近的呼吸纠缠,抑或不得已的肢体接触,便足以快速繁衍生息。
“刚要说什么?”闻逸尘见她吃得差不多,猜测道:“你做了路灯的设计图?”
安漾颇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给我看看。”
几版手绘草图,勾勒线条上残余着石墨粉末。
闻逸尘随手拧开台灯,翻查细看,右手不安分地转动铅笔。安漾默默等着,没催促打扰,只在他盯某处超过十分钟时,轻声解释:“你也知道那座桥不好走,雨天路滑、冬天积雪,只有在晴好天气时,大家才会抄近路从那去山上踏青。”
闻逸尘抬起眼,示意她继续说。
“所以其实大家对路灯的光照强度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心理慰藉,暗点也无妨。而且你想想,村后那块没有芙蓉峰遮挡,到了晚上月光非常透亮,是不是?”
二人不错目地注视对方,通过眼神搭建的时光隧道,一同回顾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村后那片地域向来是孩子们的宝地,冬暖夏凉,遮阴度极好,远离家长的视线。满地遍布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