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惊人的气浪再度奔袭而来,一霎雪亮。

任平生指尖捻着一枚符??,在她身前化作无形的盾防。

这枚符??闪着近乎于紫的深蓝色,是一枚无限趋近于七品的六品符??,也是任平生如今能够拿出来最高阶的防御符“天地外”。

这道字符在她面前无形似有形,仿佛有某种玄而又玄的化劲,将向她袭来的所有力量尽数化解,以四两拨千斤的姿态灵巧地将所有冲击力全都卸下,似乎被这道符挡在身后的任平生,乃是不属于这方天地的化外之人。

尽管如此,这道足以挡下普通道成归全力一击的符??,也没扛过山道那头袭来的气浪,将任平生掀得后退好几步。

任平生牙关紧咬,顶着如此逆浪,又点燃了一枚“天地外”,迎风而上。

清晰点,再清晰点。

她神识全然铺展开,尽全力在这茫茫山势之间搜寻着任何一丝砚青还活着的可能性,可最终所有的气息都淹没在冲天的剑气之中,像这场无声的对抗中被激起的飞雪,空空落了满肩。

这具身体到底只有元婴境后期,扛不住如此惊人的消耗。

任平生彻底脱力,躺倒在雪原上,已经快要被冻麻木的脸上泛起一阵苦笑。

她究竟在奢望什么呢?

霜天晓得了砚青的道印逃出来,在鬼域那个不受天外窥视的地方才活过这一千年,她又如何能够奢望同样的奇迹在砚青身上能够发生。

朔风动飞雪,天地倏而沉静。

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203节

就连四散的黑影似乎都不愿来打扰她。

任平生抬手遮眼,半晌,眼角滑落一滴热泪,未及温热的眼泪落地,就已经被冻成晶莹的冰珠滚落下来。

夜色愈发深沉,任平生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壶酒,还是温热的,是她这个从不喝酒的人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从拥雪关捎来的。

砚青好酒。

拔出塞子,酒香在雪地上弥漫开,终于透出些轻微的暖。

任平生手腕几不可见的一颤,半壶酒就被倾倒出去,悉数泼洒在了雪地上,蓬松的雪瞬间被温酒浇化。

“再等等我。”任平生轻声道,“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去。”

她对着茫茫雪原,不知是在对谁讲。

就在此时,天地骤然暗沉下来,就连星月都再无光泽,山洞方向传来的躁动声隔着这么远都被任平生清晰地捕捉到。

几乎同时,山顶的灵压骤然一沉,一股奇异中透着扭曲的滞涩感瞬息之间笼罩了整片雪原,似乎有某种阴诡之物从暗中悄然出现。

任平生目光瞬间冷厉下来,深深看了山道的方向一眼,果决地转身向着山洞折返回去。

先前离开时和左护法那段简短的对话浮上心头。

“护法。”任平生状似不经意地问,“您身上有伤,要避人耳目有些难度,不如您告诉我要找什么,我夜间出去看看。”

左护法一阵气恼,不知为何那黑影偏生追着他们这群人跑,瞥了任平生一眼,低声道:“你在天衍还另有重担,现在和我走得这般近,回头暴露了可怎么得了。”

任平生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微妙道:“护法放心,我身边的人……都挺好骗的。”

包括你。

左护法叹了口气,被星主差事来此做这要命之事的恼恨再度涌上心头,心道此刻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岂不正好,便道:“我来此地寻一物,形状样貌皆不知,星主只告知我,来到这里,那东西一定会找上门来,无需我刻意去寻。”

任平生眉峰微扬,心道这任务果真坑人,借着套话道:“不知面貌和形状,那您寻的是活物还是死物?”

谁料左护法表情更加异样,含糊不清道:“说是……介于生死之间。”

任平生:“……”

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眼中的同情。

返程途中,任平生目光逐渐冷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