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滞留在大荒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人们,在日复一日地绝境痛苦摧残之中,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情绪。
他们无力抗衡真仙,甚至有些人开始祈求真仙手下留情。
两种极致的情绪之下,无助的人们将情绪撒向了已经死去的任平生。
都怪明烛,若她当时没有冒险渡劫,说不定不会惹恼真仙。
若明烛没有因渡劫身死,现在我们应该还有救,对不对?
说不定她当时渡劫本就是想着自己逃走,三千世界难以相通,我们大荒从未听闻有飞升之人还能回到此界的先例,她一定是想着自己有能力就先逃出去,不打算管我们了。
这样荒谬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信奉着明烛的人反对的声音被巨大的声浪洪流压了下去,再无声息。
疯狂的人们泄愤般的肆意毁坏各处人们为明烛塑的雕像,冲到天南学府的旧址大肆破坏,抢夺走学府中没来得及带走的书册典籍,更有狂热的人混杂其中,试图寻找到明烛下葬的地址,最后无功而返。
殷夜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像是有一个填不满的空洞,而这个空洞无时无刻不在发出嘲弄之声。
嘲弄他,她,还有他们。
多不值啊。
拼了命救的是这些人,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殷夜白漠然望着眼前的一切,最后深深闭上眼睛。
是啊,多不值。
他再度睁眼时,感觉身上似乎压了几重山一般,全身发热,呼吸都困难。
是某种外力一把将压在他身上的山掀开,他才终于能够喘口气。
殷夜白猛地坐起来,沉重地深深呼吸着,抬头对上了刚打算将他从被窝里挖起来的砚青的眼睛。
砚青双手滞在半空,掀被子失败,悻悻地收了回去。
门口,任平生同那日一样,斜倚在门边,含笑望着他。
殷夜白愣了一瞬,看向自己掌心,原先属于血脉天赋的血线消失了。
他那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血脉天赋起作用了。
殷夜白恍然想起传承记忆中关于他血脉天赋的记载。
蜚是灾兽,他的血脉天赋会预演一次千载以来最严重的,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灾祸。
殷夜白缓缓将视线挪过去,怔然片刻,掀开被子一把冲了过去。
殷夜白一头乌发凌乱地向着八百个方向乱飞,他一身寝衣,毫无形象可言。
可他浑不在意,赤足跑到任平生身边,第一次说出了阻止她的话。
“阿姊,不要去!”
第197章 长河只影
这声不要去彻底打破了五人之间本就不安定的表面平衡。
砚青轻咳一声, 用肩膀推了推殷夜白:“夜白,说什么呢。”
作为唯二的男人,砚青和殷夜白一向走得近, 殷夜白也很听这位兄长的话,可这回他却没理会砚青,只是执拗地看着任平生,又重复了一遍:“阿姊,不要去渡劫, 太危险了。”
任平生闻言, 没接话,只是跟砚青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自己一个人留在殷夜白的房间里,把他按在小榻上,随手拾起桌上的木梳帮他把凌乱的发丝理顺。
木梳的细齿轻轻划过头皮, 带起一阵舒适的麻痒。
殷夜白静默半晌, 任平生用发冠将他的长发束好, 这才问道:“昨晚出什么事了?”
殷夜白一顿,想起了梦中不太好的记忆, 他双唇微抿,摇了摇头,只是道:“我梦到你渡劫出事了。”
和素光尘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他们都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是一句假话。
很多时候,泄露天机不仅意味着要承受天罚, 更可怕的后果在于知晓的人多了未来会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任平生听到这番话, 将木梳放下, 手顺势而下,在殷夜白脸上捏了一把,将他白净的脸都捏的有点变形。
“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