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彻底对周雨桐放弃希望。
家里的狸花猫是在?周雨桐升高?中那年离开?的,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周雨桐哭得稀里哗啦,抱着猫儿舍不得放手。妈妈要给她再?买一只猫儿,周雨桐却说不要了,她要永远记得茶茶。
周雨桐上了高?中,还是那么叛逆不着调,她带头反抗歧视学生的老师,将意图猥亵女生的主任一凳子砸破头,还组建了高?中电竞战队去参加游戏比赛,竟然还真获得了一个三?等奖。
智能手机普及,她又迷上摄影,大学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报考的是现实里南辕北辙,却自己很感兴趣的天文?系。
她总是抱着摄像机到处跑,去拍星空,拍月亮,拍风景拍人。
她活得好潇洒好肆意,毕业后成了一名自由职业摄影师,天南地?北地?到处走,去过北极看?极光与极夜,到过热带雨林拍大蟒,还去了热带大草原拍狮子,体验一把?被狮子追的夺命逃亡。
偶尔才与家里通电话,妈妈常常抱怨她不着家。
等回?了家,家里桌上总会摆上几个辣菜,是妈妈特意学做的,父母也不催她结婚,也不问她身边的朋友是谁,更不管她晚上是否早睡,作息又是否规律。
因为无数次的教训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根本没法管。
周雨彤的摄影之路发展也不错,人们说从?她的照片里能看?到勃勃的生机,看?到旺盛的生命力,看?到对这个世界的热爱,都是很美的图景。
三?十岁那年的年夜饭,一家人一起吃饭,周雨桐吃着吃着,突然问妈妈:“妈,你现在?不管我了吗?”
妈妈愣了一下,才说:“你这么有?主见,怎么还要我管?”
“我还没结婚,你也不催了?”
“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选吧,我给你挑的你肯定不喜欢。”
周雨桐吃着合口味的菜,忽然低低地?喃喃:“所以?,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去努力争取,是吗?”
用自身作为报复的手段,不过是一种懦弱的逃避。
既然连死也不怕,为什么还怕抗争?
轰然间,一声清晰的脆响,仿佛打破了囚困自己的玻璃瓶,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倏然碎成了千万片。
周雨桐的视线逐渐拔高?,自己正在?快速升空。
她低下头,看?见那碎裂的场景中,父亲似乎化作了一个沉默的符号,而母亲愕然抬头,用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目光,望着她渐渐飘远。
现实中,周雨桐蓦然睁开?了双眼。
屋外又下起了雪,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绝于耳,越发衬得屋内一片寂静。
脸颊冰凉中透着刺痛感,她抬手一抹,满是斑驳泪痕。
缓缓坐起身,周雨桐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她望着这间古旧的屋子,墙壁都是木制的,窗户也是古代般的小轩窗,窗外大雪飘零,静若无声。
远处飘荡着隐隐约约的哀乐,许是哪家死人。
不远处那张木桌边,母亲也抬起了头,朝她望过来,眼神里好似含着千言万语,却又一句说不出?。
母女俩四目相对,二人皆是眼眶通红,相顾无言。
孟园走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屈指扣了扣门,道:“你们休息够了,该离开?了。”
周雨桐从?榻上下来,莫名觉得浑身好似轻快了不少。
不过她也没空问,那个真实地?宛若时光倒流的梦境,此时将她的思绪塞得满满。
母亲不知为何也不再?说话,两人相携走出?门,又默默地?穿过回?廊,出?了院子。
周雨桐目光飘忽,梭巡过院落,很快便在?廊下一个竹筐里看?到那只狸花猫。
她眼一热,下意识脱口而出?:“茶茶!”
狸花猫耳朵支棱了一下,尾巴甩了一甩,回?头瞧了女人一眼,茶色的瞳孔清亮如水。
下一秒,猫儿又趴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