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微微躬身,将袖中画轴取出,轻轻一展,那画卷便自己脱手而出,凭空立在半空,与孟园面对面。
画中一幅阎王像,不似凡人所画的青面獠牙的阎王像,而是一尊活灵活现?的活人模样,正是那秦广王。
秦广王一袭玄色宽袍大袖,头戴威严帝冠,拱手含笑望向孟园:“道友,久闻不如?见面,吾这厢有礼了。”
孟园见此?并不诧异,亦还手一礼:“秦广王大人,孟园有礼。”
秦广王笑着说:“吾与孟道友可是神交已久,就不必多?客套了。”
孟园微微一诧,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几次进了秦广王的直播间,与他有过几番交流,或许秦广王并非不知,只是不曾点?破罢了。
到底是地府一殿之主,手段不比常人。
况且现?今她已明了,地府并非只是地府,更是史?前文明逃离牢笼的虚舟,如?此?更不可小觑了。
“秦广王有话便请直说吧。”
秦广王倒也不含糊,直截了当问道:“吾听闻道友想要?将城隍印物归原主?”
孟园点?了点?头,又?问:“此?事可有不妥?”
秦广王笑道:“道友内心?恐怕也有猜测?”
孟园不答,只淡笑道:“还请秦广王大人为我解惑。”
秦广王道:“吾不知道友知晓多?少内情,便只说一句,那城隍印是斩断的一条锁链,锁链既已断了,自然不会再牵回来,不然岂不是自缚?”
孟园闻言,不禁微微一叹。
秦广王所说的话,与她猜测的一般无?二,是以她脸上看不见分毫意外,只有一派了然。
以前她还疑惑过地府怎么如?此?落魄,连城隍印都给?丢失了,当时只当是天道崩碎的后果,也没去多?想。
后来在周朝墓中发现?城隍印,心?中疑惑又?起。
她是不信地府找不到城隍印的,周朝墓阴气浓重,又?豢养着僵尸,地府再没落,也不可能发现?不了那地方。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城隍印遗失,是地府故意所为。
既然是故意,那自然不会去找。
于是经过长安时,孟园也不曾去见长安城城隍,实在是心?底疑惑太多?,事态未明之时,她不想打草惊蛇。
等到回到蛇草镇,进了历史?画卷,所有疑惑这才一一解开,诸多?问题也才有了答案。
此?时她方了悟,城隍印到底为何?遗失。
历史?画卷中,她曾见天道丝线如?锁链般缠绕着地府虚舟,将其束缚在原地不得?逃离。如?今回想一番,天道丝线不就是一条条天道规则?而城隍印便是一条天道规则的显现?,盖了印的城隍才能在阳间穿行,有了号令万鬼的权利。
地府要?想斩断锁链,就得?舍弃那原本就有的一条条天道规则,彻底从天道的束缚中脱离出来,真正获得?自由。
诸般思绪一一划过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孟园沉默片刻,又?问秦广王道:“如?今锁链去了几分?”
秦广王仍旧笑言道:“十之八九。”
“只剩一二?”
秦广王颔首,肯定道:“只剩一二。”
道人再度沉默,默了半晌,忽然问:“我有一外婆,去年逝世,今年便又?投胎了,这是为何??”
既然地府虚舟快要?离开,现?在就不应该投胎,而是上舟等待离去之时。此?时投胎若是错过了离开的时机,岂不是永远陷在囚笼中?
秦广王沉吟一瞬,而后道:“若阴魂在人间仍有留恋,执意轮回转世,吾等亦不会劝阻。”
毕竟这离开不离开,只看个人自愿,想走的自然会走,不想走的他们也不强留。
话音未落,便见那庙中道人眼眶微微红了,眸中晶莹,似有泪光。
“我明白了。”
孟园轻轻一叹,又?一笑。这一刻,心?底再无?半分迟疑、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