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很少从明默平嘴里听到这种极其明显的刻薄,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就在这短短几秒,明默平就看见了茶几上摆着的一个打包袋子,塑料袋子上印着蓝色的四个大字,“元记糖水”。
“这哪来的?”
“哦,”从医生看了一眼,清清嗓子,“她收摊之后走了一片老居民区,听说里面有家糖水小店很有名,好像说是今天多赚了钱,摔了都还心情不错,给我也带了一份。”
从医生没说的是,胡阿姨还补充了两句,这家糖水店需要排队,而且小小一碗就要二十多,徐容等了半天买了三碗,自己一碗,胡阿姨一碗,从医生一碗。
赔来的钱刚刚好嘛。
明默平慢慢直起身来,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发现,通过任何手段从徐容那里都只能争抢来她能狠心丢掉的,但是却抢不来一件有点破烂的的昂贵假货被子,一碗廉价的二十块的糖水。
她只会给明默平炒黑漆漆的蔬菜。
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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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并没有因为那被资本家敲诈去的五百八十块而黯然失色太久,今晚不小心睡着的时间也格外长了点,等到从医生把她叫醒的时候,她睁开眼懵了好半天。
等到清醒后,她才开始站起身穿自己的毛绒厚外套,一边穿一边有点羡慕的跟从医生开口,“您这里真暖和。”
别墅都是新风恒温,压根不像徐容的小破平房,现在她睡觉就要压一层厚被子了,更别说穿一件薄毛衣坐着。
说完,徐容见糖水碗已经被人拿走,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从医生,我都忘了您大约不爱吃甜的,我要的都是全糖,下次我额外给您备注好哦……”
“味道很好,”从医生睁眼说瞎话,伸手递给徐容一把伞,“我都吃光了,外面有点下雨,跟胡阿姨别淋到了。”
徐容点点头,开门刚一出去,就感到一股冷水潮气铺面而来,天空被折射成一种雨夜特有的深蓝,雨声簌簌而下,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声响,雨线像在绞杀噪音。
徐容站在原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不过半分钟,胡阿姨从庭院后侧过来,温热的掌心握住徐容的手,徐容往胡阿姨身上靠了靠,两人一起回家。
这种时候的晚班公交人也不多,徐容困到一直懵懵的点头,胡阿姨就揽着让她睡了一会,倒了两路后终于到了棚户区那,下车后还有七拐八绕的路要走。
连着拐了两个巷子后,胡阿姨映照在非常昏暗的路灯下面的脸越来越凝重,她微不可见的瞥一眼徐容,后者正像个没事人,从布兜里掏出来自己今天赚的那些散钱,正在一块一块的数。
“小容,”胡阿姨停住脚步,“好像有什么声音,你没听见吗?”
徐容随手扎在脑后的头发跟着她抬头的动作散出来两缕,衬出侧脸骨肉一丝多余都没有的漂亮小脸,语气有点茫然,“什么?没有哦……”
“我耳朵不好,听不见什么。”一边说着,徐容的脚步越来越快。
“好像有人在打架。”
“没有,胡阿姨你听错了。”
不过徐容离开的脚步最后还是被迫中断了,因为隔着一条街的那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耳朵再生病也不能再装听不到,于是只好跟着胡阿姨往声音那边走了两步。
刚一拐过条窄路,几步远外白炽路灯下,一幕非常有冲击力的场景砸进两人眼中。
地上半躺的人正被人拽着领子拎起来照着上身猛踹,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半袖,手肘上差不多的位置跟徐容白天一样全是血,脖子好像被人勒过,一圈青紫。
两人愣在当场。
打人的人看见有人来,也不怕,反倒又踹了两脚,狠狠一砸把人甩扔到地上,“赶紧还钱!听到没!这个月再不还,你个废物死定了。”
说完话后一点都不啰嗦,抹一把头上的汗,迅速扬长而去。
只剩下地上缓缓撑起身的明默平掀眼看过来,看着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