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晏斯时从公寓出发,开车到夏漓的住处接人。

到约定时间,微信上来了消息。

Sherry:麻烦再等我十分钟可以吗?临时要跟同事对接一个事情。

YAN:好。不着急。

车打着双闪灯,停在路旁,枝桠的影子落下,投在前窗玻璃上,如水底暗色的藻荇。

晏斯时坐在晦暝的车厢里,手臂搭着方向盘,偶尔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心情分外平静。

过去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熬过一些漫长枯燥而无目的时间。

十五分钟过去,晏斯时看见车窗外,小区门口出现一道匆匆小跑而来的身影。

副驾车门被拉开,夏漓弯腰上车,一边道歉:“抱歉抱歉,久等了!”

声音带着小跑后几分急促的喘。

晏斯时:“没事。没等多久。”

她进来的一瞬间,晏斯时嗅到整个空间里,弥散开一阵微潮而清新的香气,像是清苦茶香混杂某种柑橘。

抬眼去看,发现她头发微湿,似是洗过,但没有完全吹干。

她穿了一件浅驼色的大衣,和前两次见一样只化了淡妆,并不刻意修饰。

像是山阴夏日,白瓷清水中浸一粒青梅,漂亮得很清灵。

落座之后,夏漓将拿在手里的一只小号黑色礼品袋递给他。

“生日快乐。”

晏斯时微讶,接了礼物,目光从礼品袋上,移至她的脸上,“你记得?”

很难不生出两分探究的意图。

他没跟她提过生日的事,跟闻疏白也强调过,生日蛋糕和一切仪式都免除。

他是跟她说过自己的生日是2月19日,不过那已经是……八年前了?

夏漓眨了一下眼,笑说:“你微信号上就有啊。”

他的微信账号是yan0219。

晏斯时盯她看了片刻,没再说什么。

记忆中,她一直是个周到熨帖的人,就像那时候排话剧,她一个人去取演出服。

又在合影之后,一个人默默拾起了被人丢弃的横幅。

一旦开始回忆,又有许多记忆碎片跳进脑海。

雨天图书馆、深夜下雪天、红豆面包、冻柠七、世界末日与《遗愿清单》、挂在柏枝高处的红布条……

这些前程往事是一粒种子。

只是那时的他,自己都已然完全干涸,无力让它萌发了。

回忆的最后一幕,是一起逃课的那天晚上。

她站在路灯下,眼睛像是清水琉璃那样的漂亮。

她眼神有些闪躲,那神情多少让他看出一些隐而未宣的期慕。当然也可能只是错觉。

她问:你心情有变好一些吗?

启动车子,晏斯时看一眼此刻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孩。

当然。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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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以为会是十分喧闹的场合,进门时一眼扫去,那灯光稍暗的包厢里,应当不超过十个人。

里面的动静停了一瞬,大家齐齐转头望过来,语气惊喜地同晏斯时打招呼。

有两人走到门口来迎接,一男一女,夏漓猜测应当是晏斯时关系最好的朋友。

男的先一步伸手,笑说:“你好。闻疏白,晏斯时发小。”

“你好。”夏漓与他握手,“我叫夏漓,晏斯时高中同学。”

这时另外那个年轻女人插话了:“楚城那边的高中?”

夏漓笑说:“是。”

年轻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并不做自我介绍,只看向晏斯时,说:“好久不见。”

晏斯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等年轻女人进一步说什么,闻疏白招呼道:“进来再聊,别一直堵在门口了。”

包间很大,长沙发上还有许多空位,那上面坐着的人却都纷纷站起来给晏斯时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