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只黄昏的钟,在她心里一阵一阵撞出震荡的声响。

薄舟载不动漫长心事,纷纷倾覆。

沉没。

她好像要哭出来。

“……你喝醉了吗?”

晏斯时摇头。

潮湿情绪堵住了喉咙, 让她无法再次发声。

抵在脊背上的手掌,力道稍轻,晏斯时于此刻稍稍退后,隔着夜色望向她, 音色沉哑:“夏漓……”

没有谁被这样连名带姓地唤,不会生出几分严肃感。

她后背不自觉地微微挺直, 手指攥紧裙子的布料, 攥出满手潮热薄汗。

晏斯时稍顿。

那神色似在斟酌。

她屏住了呼吸。

忽听身后“吱呀”一响。

两人都吓了一跳, 齐齐回头。

寺门开了一扇,一个穿青布衣的僧人, 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走了出来。

僧人往外瞧一眼,脚步一顿, “两位施主是来进香的?本寺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

夏漓窘然,不好说自己大半夜跑来, 只为了占人山门散心, “……谢谢师傅。那我们明早再来。”

僧人单手作礼, “台阶陡峭易滑,二位下山注意安全。”

话已至此,夏漓和晏斯时只好起身离开。

僧人则提着木桶,从寺旁小路,往后方更深处走去。

渐而脚步杳杳。

下台阶比上台阶难,夏漓微微侧身,一步一阶。

晏斯时的手,始终虚虚挨着她的手臂,像是以防她摔倒,好随时提供依托。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重回到狭窄的水泥步道上。

一时无人说话。

脚下踩过一片枯叶,发出薄脆碎裂的声响。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喝醉了……”

夏漓听见晏斯时出声,立即驻足转身。

他已停下脚步,单手抄袋,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醉。”

那震荡的钟声似有余响,再度撞向心口。

“……那就是,多少有点,是吗?”

“嗯。”

不然不会任由对那份温暖的渴求发展到彻底失控。

不会这样唐突。

夏漓声音很轻,心脏紧缩的感觉分外陌生,以至于无所适从,“……那等你醒醒酒。”

晏斯时点头,声音比神情更为郑重:“好。”

走回到停车场上了车。

静谧的车厢里,一种微妙情绪充满了他们的胸腔。

心脏似浸了温水的海绵,微微发胀。

车行了一阵,晏斯时看见前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让夏漓靠边停一下车。

夏漓问:“要买东西?”

“买瓶水。”

车停下,夏漓去找双闪灯的开关,晏斯时手臂探过来,按了一下那红色三角尖的按钮,随即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

看着他身影进了便利店,夏漓往方向盘上一趴。

感觉心脏犹有连绵不绝的余震。

她没能忍住,扬起嘴角。

几分钟后,晏斯时回来。

他拉开车门,夏漓看见他手里拿了两瓶冰水,和一瓶花露水。

上了车,他不急去系安全带,将水瓶放近排档的杯托,揭开了花露水的盖子,抬手,揿亮车顶灯光,问她,咬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