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离系统的虚弱,连同日录节目赶路的疲倦席卷上来,让她无法多做思考,费力地将床头灯关掉,沉沉陷入睡梦中。
浓稠夜色中,姜穆宁做了一个梦。
无数人说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两个大腿高的小孩子张着手跑到她身前,她的身边站着嵇恪,两个人弯身,一人抱起了一个孩子。
昭昭在她耳边甜甜地说着什么,姜穆宁在梦中有了意识,清楚记得这个场景在现实中发生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
在梦里,她也没有听见昭昭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的小嘴不断地一张一合。
而她的视线看向远方,白箐箐撑着拐杖,隔着数十米长的红毯,在无数记者包围圈后神色癫狂,在她们隔空对视之际,飞快向她一瘸一拐地走来。
脸上长长的疤痕蜈蚣一般爬在她的左脸,面若狰狞。
半梦半醒之间,她梦境中人影交叠。
姜穆宁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好像现实中发生过的几个场景都被拼接到一起了,在同一个时空下共同发生。
“白箐箐……”
梦里的她看见白箐箐猩红含恨的双眼,倏忽抱紧怀中孩子,有些恐惧。
嵇恪看见白箐箐,放下儿子迅速交给保镖带走,站到她身前。
梦外清醒的意识让她疑惑,在睡梦中思索,她怎么会突然梦见白箐箐?
她重生后不止一次梦见过前世的画面,梦见她的儿女,梦见敖心逸和白书霆在她身边围绕的样子。
可她还是第一次梦见白箐箐。
梦里的白箐箐穿破人群,朝她伸出手,伸长的手手腕上露出一点红色,又很快被袖子盖了过去。
她在嵇恪和记者的保护下急退,在梦境中的情景发生之前,先一步想起真实世界中的后续白箐箐被众人拉走了。
可梦境中慢一帧的画面里,白箐箐抓住了她的衣服:“姜穆宁。”
梦中无声。
耳边真实带着温热的声响让她瞬间惊醒,看见头顶上压来的朦胧人影。
在睡梦中睁开的双眼视线逐渐聚焦,前一刻在梦里出现的人脸此刻在她眼前一点点具象、凝实。
盘踞在左脸的疤没有了,白箐箐怼在她脸前的脸光洁一片,眼皮淡淡垂着,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平躺在床上,看不清她的眼神,却在此刻能清晰感受到那双眼眸中的冷意,仿若成了一只无处躲藏的猎物,被野兽的视线紧紧捕获。
床头昏黄的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启。
姜穆宁看清人脸的一瞬间,倏忽从梦中抽离清醒。
目不转睛地看着悬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进的仿佛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容貌,感受到她一呼一吸之间传来的温热。
“醒了?”
眼前的人再度开口,声音和之前自己听见的一模一样,姜穆宁视线向下,看清白箐箐蹲在她身侧,身体紧紧挨着她的腰侧,左手中握着一青绿色的长物,隔着丝绸睡衣,抵着她的膈中。
她的角度看不见那东西的全貌,但同样类似颜色和形状的东西她见过。
在宝桐县的人池幻境前,昝方用的法器,一把青铜匕首。
姜穆宁心颤了一下,脸色紧绷,身体不敢动作,向她静静开口:“你在做什么?”
“找你确认点事情。”白箐箐点了点刀尖,当着她的面取出一个葫芦。
沉重的触感缓缓在身上落了两下,好像倾斜一点点角度,就会戳破她的衣料,扎入她的身体。
白箐箐这个疯子!
姜穆宁唇角抖了抖,不明白以前白箐箐疯归疯,但对她总还是保有距离,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和她面对面地……
不,她不敢。
这是在吓唬她。
姜穆宁定了定心神,盯着她勾起指尖,单手解着葫芦上的红绳:“确认什么?”
“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