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昭仪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颔首,接着又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小女娃娃一身的红袄子站在自家娘亲身旁,眼睛却扑闪扑闪地望着南泱。
仿若是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南泱朝着灵越帝姬的方向望去,却将巧同灵越的眼光撞个正着,小女童朝她甜甜地笑了笑,门牙还缺了一颗,煞是可爱,南泱心中一动,不禁也朝那小女童回了个柔柔的笑容。
“娘娘,你怎么了?”
忽地,耳畔传来一道压得极低的女子声线,语气之中透着股子浓浓的担忧,南泱不禁朝着身旁望了一眼,却望见了一副极为眼熟的面孔。
淡淡的柳眉,细长的眼,小巧的鼻同唇,如何瞧都是一副清丽容颜。
她微微蹙眉,心头一阵思索,将来到此处以来见过的所有人一一在脑中过了一遍,最终,记忆定格在了一个淫雨霏霏的晨间,一座假山,以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心头霎时了然,自己身旁坐着的这个美人,不正是那日晨间在凝锦斋附近同那个孟浪皇帝一道放浪形骸的笙嫔,许茹茜么。
南泱朝许茹茜多看了几眼,只见这位肤色本就极为白净的美人,今日的面色更为苍白,眉头微锁着,额角泌着细密的汗珠,似是身子有些不适。
“……”许茹茜伸出手,捂了捂腹部,似是有些忍耐不住了,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朝着黎妃欠了欠身子见了个礼,道,“娘娘,臣妾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黎妃闻言,面上浮上了一丝忧色,颔首道,“也好。笙嫔,你的面色不大好看,待回了宫,便宣御医瞧瞧吧。”
“是,”许茹茜欠身,恭敬道,“多谢娘娘关心。”
“呵呵呵……”
忽而,一道略显刻意的笑声蓦地响起,黎妃的眉头微蹙,而许茹茜闻见这笑声,本就苍白的面色则更为难看。
“什么身子不适”诤妃眼睑微垂,将手里端着的茶盅轻轻地放回了桌上,接着便在身旁宫娥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子,面上挂着丝刺眼的笑意,走了几步,立定在笙嫔跟前儿,眸子定定地望着笙嫔的面容,笑着缓缓续道,“依本宫看,笙嫔,你这是劳累过度吧。”
“……”许茹茜的面上没得丝毫表情,没有搭腔,目光直直地望着正前方。
一时间,整个翰瑄宫的大殿内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众位嫔妃皆是默默垂着头,无人吱声,黎妃亦只是微微蹙了眉,面色有些泛灰。
南泱不着痕迹地打望了一番殿上众人的状貌,也是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碧螺春,微微抿了一口,只坐等看戏。
“呵呵,”诤妃微微笑了笑,绕着许茹茜缓缓地走了起来,眸子却始终牢牢地盯着她,连讽带刺地道,“连着这么几日,皇上都是宿在笙嫔妹妹的凝锦斋里,妹妹侍奉龙体数日,又岂有不劳累的道理?”
“……”许茹茜面色冷然,双眸直直地望着正前方,仍是没有答话的意思。
“不知妹妹你进宫前,你娘亲可曾告诉过你,后宫之中,有一句话,叫做‘雨露均沾’?”诤妃微微挑了挑眉,问道。
然而,还未待许茹茜开口,一个悦耳如黄鹂鸣柳般的女子声线便响起了。
“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后宫中人哪个不晓得,笙嫔娘娘的母亲是临水县的一个艺伎,又怎么会懂‘雨露均沾’这个道理,更遑论教笙嫔娘娘了。”
南泱只觉这道声儿极为耳熟,她不禁抬眼,朝着说话的女子望了过去,只见方才开腔的是一个坐在诤妃左侧的女子,一身乌金云绣衫,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格外灵动。正面含一丝讥讽的笑意望着许茹茜。
这姑娘……不是当初翰瑄宫里的那个宫娥么?
她心头微微一惊,复又不着痕迹地朝着黎妃望了一眼,却见黎妃江璃蓉的面色并不比许茹茜好看多少。
见此情形,南泱的眉微挑看来,这个宫娥攀上了高枝儿,却是忘了旧主,能在诤妃说话的时候插上一句嘴,想必也是诤妃一派的人了,如此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