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似乎不喜不怒,又似乎夹杂了丝丝她听不真切的情绪般。
“起来吧。”
“是,”她垂着头,又缓缓地叩了一回首,道,“谢皇上恩典。”
语毕,她便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不再搭腔吱声。
万皓冉眼风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望了望她面上平静淡漠的容色,薄唇微启,仿若夹杂了一丝调侃的味道,缓缓道,“这么些时日,朕瞧着你,倒是真的觉着你同过去,有极大的不同。”
“……”南泱闻言,心中将那人的话细细地思量了一阵,却仍是并未做声。
“朕依稀记得,往时候,想要你南泱的膝盖朝朕弯一次,便是难比登天的事。”万皓冉一双清冽的眸子淡淡地望向她,唇角一勾,笑容中隐隐地便透出了几丝讥讽的味道,“如今,你却是动辄便要弯膝盖下跪,还真教朕有些不大习惯。”
“……”听了这番话,南泱心头一阵思索,随即便微微地笑了,她的眸子始终低低地垂着,注视着自己脚下的一双绣花鞋,浓密的眼睫在面上投下两行淡淡的阴影,“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臣妾既是你的子民,向你下跪,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听了南泱的这席话,万皓冉清寒的双眸中透出了一丝笑意,好半晌,方才吐出了两个语调极低的字眼,“是么?”
“臣妾所说的,尽皆肺腑之言。”心思微转不过片刻之事,南泱没有丝毫的犹豫,沉声应道。
“前皇后的肺腑之言,朕听得多了。”那人一双生得极深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面上含笑,目光却是寒冰一般的冷,他微顿,复又轻声续道,“如今朕瞧着你,觉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南泱仍是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垂着头,静静候着那人的下文。
“情势,比人强。”
这五个字甫一落地,虽语调极低,却像是敲在她的心坎儿上一般,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然而,此情此景下,她便是再慌乱,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后宫里那些个只会勾心斗角耍诡计的嫔妃,而是那个一夜之间便将南氏一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草包美人”,那个教真正的南后都一败涂地甚至丢了性命的枕边人,那个如今只消动一动手指头,便能碾死她的一朝天子。
自己这么个冒牌货,要想在这只精明狐狸的眼皮子底下谋生,倒着实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饶是心头一番如此这般的翻江倒海,她的面上仍是淡定得好比一颗冰坨子。
“皇上心中既已如此认定,又何必来问臣妾。”她面容漠然,眸子缓缓地抬了起来,目光如他一般沉寂,又缓声道,“臣妾如今百口莫辩,皇上您觉着怎么想心中快活,那便怎么想吧。”